“孙儿愚笨,还请祖母指点。”
薛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你娘为了生你难产而死,如今薛家这正房一脉所有的事都指望着你,你若是一味这样重情轻利,早晚会惹出大祸的。”
“孙儿无能,还望祖母恕罪。”
“我问你,那沈绝是不是你爹安插在越岂身边的内线。”
薛徽微皱了一下眉:“沈绝是我爹的人没错,可内线一事,孙儿确不知晓。”
“那就是了。你跟越岂自来交好,想来这事你爹也不会让你知道。”
薛老夫人这话,让薛徽心中起了一些波澜。
“祖母的意思是,越岂之所以会杀沈绝,是因为知道了沈绝是我爹安插在他身边的内线。”
薛老夫人:“你还算不是很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爹做事自来有他的章程,何况越岂还曾经救过你们父子二人的性命。”
薛徽:“真是因为越岂曾经救过孙儿与父亲的性命,所以孙儿才一直很信任他,也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那我问你,你同他交好这么些年,那越岂是什么来路,你可弄清楚了?”
薛徽:“回祖母的话,越岂原是江南人士,父辈一代以经商为生,后家道中落,这才不得已入了军营。”
“他既是江南人士,这些年你可曾派人去江南细细查过他的底细。”
薛徽迟疑了一瞬。
“这些年孙儿同父亲一直都在西北,西北距江南千里之遥,故此孙儿并未派人去江南,细细查过他的底细。”
薛徽这话一出,薛老夫人当即扬声叫来一位老管家。
“你即刻安排人去江南细细查探一下越岂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老管家应了一声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薛老夫人等到那老管家退出房门,方才继续看着薛徽道:
“越岂估计晚些时候会来找你,你可就沈绝一事问问他,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做到面上相信心中存疑,明白了吗?”
“孙儿明白了。”
“你与傅家的亲事定在三月后,这段时间你就在府中好好准备吧,别四处乱跑了。”
薛徽闻言猛地抬起头:“三月后,这么快?”
他与傅家大小姐的亲事也不过才定下一月之余,如今却说三月之后就要成亲,会不会太仓促了。
薛老夫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我们薛家要想保全自己,就得尽早将你与傅家的亲事定下。你也别想太多了,虽然三月后成亲是有些赶,但傅家那边祖母也已经安排了人去安抚,绝不会叫人家姑娘以为我们轻慢了她。”
薛徽听薛老夫人这么说,只觉心中愧疚。
“孙儿无能,让祖母操心了。”
“你是我的亲孙子,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如今趁着我还有精力,早日将你的亲事定下来,来日若我还有福,兴许还能抱上几日重孙,也不枉我操劳这大半辈子。”
薛徽:“是。”
夏天到了,这暮时的黄昏也失了几分春日的柔和静逸。远远望去宛若赤焰的云霞铺成一片,红光胜火,鲜艳又热烈。
韩芷早前让人去找了几本前朝的杂记来,现在正靠坐在窗前细细翻看,企图从里面找出一些有关前朝灭国时的线索。
秋儿从外面给她端来一盘点心,搁到窗前的矮几上。
“小姐,好多丫鬟都跑去前院看火烧云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韩芷将手中杂记翻了一页,抬眸顺着窗户看出去:“我在这里也能看见。”
秋儿闻言也往外看了一眼:“这儿确实也能看,却没有前院看着那么美。”
韩芷现在一心扑在前朝宫廷之事上,那里有什么心思去前院看火烧云。
“我现在忙着找东西,就不去了,你要去就自己去吧,我这里现在不用人伺候。”
秋儿:“小姐在找什么,奴婢能帮忙吗?”
韩芷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记得早前在韩府,你上街时惯常喜欢去城西街角,听路边的说书先生讲书,对于前朝之事你可知道些什么?”
“前朝?有关前朝的故事奴婢确实听了不少,只是不知小姐具体想知道些什么。”
韩芷:“前朝皇室之事,最好是跟前朝皇帝子嗣有关。”
秋儿拧眉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
“奴婢还真知道一事,是有关前朝梅妃的。”
韩芷抬手示意她端来矮凳坐到自己身边。
等到她坐下之后,方才接着问道:“前朝梅妃怎么了?”
秋儿:“奴婢听街角的说书先生讲,当今皇上带兵围攻皇宫那一晚,正巧碰上宫中梅妃临盆。梅妃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照理来说她临盆应该是宫中大事,一应宫人都该去尽心伺候才对。可当日因为她临盆之时碰上了当今皇上带兵围攻皇宫,所以前朝皇帝便认定是她腹中胎儿不祥,不准人去给她接生,最后害得她一尸两命,活活被拖死了在了自己宫殿里。”
韩芷:“既是宠妃,又怎会因为叛军逼宫,而丢弃不管。”
“奴婢当时听说书先生这么讲,也觉得与情理不通。所以接下说书先生又讲了他听到的另一个版本。”
“什么版本。”
秋儿:“就是当日梅妃那孩子并没有死,前朝皇帝之所以不准宫中之人去给她接生,是因为知道宫里出了奸细。为了保住梅妃与他的孩子,他提前就安排了一个懂接生的丫鬟留在了梅妃身边,待到那孩子出生后便即刻由人护送着偷偷逃出宫,借此好保住他与梅妃的血脉。”
韩芷听她这么一说,心顿时慢跳了一拍。
既是自己最宠爱的女人所生之子,前朝皇帝若将自己贴身之物相赠,也属正常。
秋儿:“奴婢还听那说书先生讲,当日梅妃所生的其实是一位公主,也应如此才能掩人耳目一路被人护送出了宫。”
韩芷合上手中杂书站起身:“那位说书先生现在在何处,你能否带我去见他。”
秋儿没想到韩芷会突然这么激动,连忙开口道:“那说书先生两月前就已离京,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离京?为何。”
“奴婢听人说,好像是因为他经常在街角讲一些前朝之事,被一位路过的官员听见了,就叫人将他赶出城了。”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又突然断裂,韩芷如何能甘心。
“他是何方人士,你可曾听他说过。”
秋儿:“奴婢平日只顾着听他说书去了,并未同他交谈过,所以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
“那有关梅妃孩子的事,他还都说过些什么。”
“就这些了,前朝之事已过多年,关心的人甚少,他说了几次见大家不喜欢听,就改说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