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最后,曾经的期待全化成空,独剩满腔悲鸣无处释放。
月竹琴艺不错,一首芙蓉宴被他弹得情意切深,叫韩芷听了都有些晃神。
两个深爱之人却不能相守,大抵是这世间最让人难过的事了。
于此同时的另一间屋子里,段颜夕等了好半天都不见有人,正想起身出门看了个究竟时,一个蒙着面纱的男子就抱着一本书走了进来。
那蒙着面纱的男子初时没看清她的面容,待到走到屋内烛火透亮之处,看清她面容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段颜夕!你怎么在这儿?”
段颜夕听着熟悉的嗓音,也愣了一瞬。
“你……你是安珩?”
安珩一把扯下脸上面纱,尚未来得及说话,段颜夕就怒着走上前扯住他的耳朵骂道:
“安珩,你当真是什么钱都想赚,你就不怕自己有命赚钱,没命花吗?”
安珩被她扯得耳朵生疼,连忙低声求饶。
“姑奶奶,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安珩:“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今早一醒来就莫名其妙到了此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再编,继续编!”
安珩一脸痛苦的护着自己耳朵:“我真没骗你,你先把手松开成吗?我们有话好好说。”
段颜夕瞧着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什么好说的,侯爷同芷儿也来了,就在隔壁房里。你若不想死得太难看,就马上跟我们回去。”
安珩双眸瞪大:“侯爷怎么也来了?”
“你说为什么!”
“不是。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
段颜夕扯着他的耳朵将他带到大床边,冷着脸收回手后,就狠狠的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安珩一时不防,便被她踹得摔进了大床里。
“你干什么!”
段颜夕抱着手站在大床边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你说我想干什么?”
安珩瞧着她那个眼神有些不太对劲,赶忙抬手护住自己衣领。
“我现在只陪客人聊天,不陪睡的,你别乱来。”
段颜夕冷笑一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就你这样的,本小姐还看不上。”
安珩弱弱的坐起身:“看不上啊,看不上就好。”
“安珩你可真够没节操的。”
安珩被她这话骂得耳朵有些发烫,却也没反驳。
为了赚钱,他早就没什么节操了,段颜夕这话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而段颜夕见他被自己骂竟也不还嘴,倒还有些不太习惯。
“喂!你没事吧?”
安珩抬头看着她,有些呆呆的眨了下眼睛:“什么?”
“我说你没事吧,怎么我骂你,你不还嘴了?”
安珩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
“我为了赚钱,确实没什么节操。你那话,也算不上是在骂我。”
段颜夕认真瞧了他两眼。
“我一直没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赚那么多钱,清心堂里的那些钱难道还不够你花吗?”
安珩理了下自己衣衫,随口应道:“那有谁嫌自己钱多的,钱不是越多越好吗?”
“可若是命都没了,就是有再多钱又能有什么用?”
安珩闻言,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命比钱更重要?”
段颜夕微皱了下眉:“难道不是?”
“不是。对于那些活在底层的人来说,命远远比不上钱重要。”
段颜夕觉得他这话简直荒缪。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没了命就一切都没了,这事是再多钱也改变不了的。”
安珩沉默了一瞬,原本温和的嗓音骤然冷了半截:
“你见过为了一两银子把自己亲生女儿卖掉的人吗?你见过因为一个铜板,互相打得没了半条命的乞丐吗?你见过那些因为没有钱,一直跪在药店门口苦苦乞求别人施舍一副药的父亲吗?你什么都没见过,凭什么说命比钱重要。你知不知道对有的人来说,没有钱远比要他们马上去死还要可怕。”
段颜夕被他眼中压抑的恨意吓得后退了两步,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有些混乱。
“我……我就是、就是觉得……”
安珩突然站起身,清瘦的身子逐渐逼近她:“你觉得什么?你可以骂我为了赚钱没有节操,你也可以骂我为了赚钱不要命,可你不能同我说命比钱重要。”
段颜夕茫然的抬起眼眸望着他,清冷绝艳的小脸带着少有的几分慌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珩眼带恨意的盯了她一会儿,突然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红。
段颜夕被他这副模样吓到,赶忙低头手忙脚乱的到处找手帕。不想她因为今晚穿的是男装,根本没带手帕出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点能帮安珩擦眼泪的东西。
最后还是安珩自己抬起袖子擦了下脸上的眼泪,瓮声瓮气的道:
“别找了,我自己用袖子擦就是。”
段颜夕抬眸望着他,有些自责的道:“我就是有些生气,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跑到这里来赚钱,并不是有意要骂你的。”
“我不是自己跑来这儿的,我是被人绑来这儿的。”
“被人绑来的?谁?”
安珩眼睛红红的坐回大床里:“不知道。”
段颜夕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让他别撒谎,又想起刚才的事,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去。
“那你先跟我们回去,这件事情侯爷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安珩扯了下身子绣满白莲的长衫,有些闷闷的道:
“回不去了,我一醒来,这馆中的馆长就给我喂了一粒毒药,说是那毒药三天就得服一次解药,如若不然我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什么?这些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我现在就去找他。”
安珩见段颜夕要往屋外跑去,赶忙抓住她的手。
“别去!”
段颜夕:“我不去找他要解药,难道你想被人一辈子困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那馆长认识我,你若贸然跑去找他,只会叫他以为你早就知道我还活着。”
“他怎么认识你?”
安珩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小小声:“之前我不是一直在卖壮阳药嘛,所以就跟清云馆同花满楼的人都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