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愣怔许久,听见这句问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不愿意。他们现在的下场并不是我造成的,与我无关,凭什么要我接着奉献我的所有去帮他们!”
“好!那我们就不帮!”陆云月握紧了翠萍的手,她还记得从前在村子里见过的翠萍的模样,面色蜡黄,瘦的皮包骨头,叫人看了都心疼。
袁氏看着两个挨在一起姑娘神色担忧:“那可怎么办,要不,先叫翠萍在后厨待着,等牛家人来了,就说翠萍不在这里……”
陆云阳皱着眉开口道:“不能叫牛家的别来找翠萍吗?”
陆云月也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怎么才能好好拒绝牛家,又不影响翠萍的名声,听此眼睛一亮,与陆父对上眼神,两人都有了主意:“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哥哥!你解决了大问题啦!”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办多了。
牛家最想要的不就是钱?
翠萍身为血亲,在牛家遇难求助之时提契约,容易被嚼舌根,可陆家不一样啊!
陆家可是雇主!
牛家租了茶馆,连带桌椅板凳都是一起租的,结果因为牛山被人砸了,身为主人的陆家自然有理由要求牛家赔偿!
什么?你说茶馆不是你砸的?
那和我陆家有什么关系?你牛家租借茶馆期间造成的损失,自然要你牛家来赔。至于是谁砸的,那牛家再去找打砸的人呗!
不过,牛家若是有那胆量去找赌坊的打手要说法,也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局面了。
为免夜长梦多,陆父和陆云阳当日便带着租契去了牛家。
牛老太如今躺在床上,撒泼都没有力气。牛老爷子不管事,牛海又本就是个寡言的,此刻听着陆父言之凿凿,也只阴沉着脸,并不开口。
牛海媳妇倒是想学自家婆婆那股子泼辣劲儿,可到底没那个“天赋”,倒叫旁人围观的看了好一番笑话。
“茶馆的墙体都已经被破坏了,房子都塌了一半,也就是说这茶馆算是开不下去了。就算你们买下来的,赔个十两银子就够了。”陆父淡淡道。他如今跟着学字,又打算帮着女儿经营茶馆,看了许多书,气质也渐渐沉淀起来。
牛海媳妇听见“十两银子”正要叫起来,便被陆父一个眼神看过来,那句哭喊生生咽了下去。讪讪的想,这陆丰,瞧着咋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不想赔,也可以……”这一句叫牛家人都抬起了头。
陆父看着这几人,不紧不慢的补完后半句:“但前提是,你们不许再去找翠萍的麻烦。”
“这……”牛海媳妇有些犹豫,她确实打着这个主意。对杨婶子说的话她没撒谎,牛家的现钱是真的全被牛山卷走了,全家上下一贫如洗。
牛海又受了伤,这两日没上工,已经被码头的工头给辞退了,旁的人更不用说,她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翠萍可以“依靠”了。
“我们答应。”不等牛海媳妇想个明白,牛海径直开口说道。
他习惯了低着头不与人对视,此时抬头说出这句话,也一样不敢看着陆父的眼睛,眼神闪烁。
“你!你咋答应了!”
牛海甩开自己媳妇拉过来的手:“闭嘴,你别管了。”
牛海媳妇对牛海倒是逆来顺受,怏怏应了。
陆父对此丝毫不觉意外,叫陆云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一式三份,让牛家人挨个按了指头印。
事情解决,陆父带着儿子对围观的乡亲们点了点头,和相熟的寒暄了两句便回了镇上,好告诉翠萍这个消息。
刚转过身便听见后面牛海媳妇嘀嘀咕咕的声音,以及牛海忍不住的呵斥。
“你傻了吗?翠萍一个丫头片子能赚多少钱?你就算去找她,也不过给你几个铜板,得多久才能攒够十两银子?”
牛海媳妇:“也是这个道理……”
再多的,陆父和陆云阳已经走远了,再也听不见,两人对视一眼,相似的脸上都挂着一副讽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