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群龙无首,加之主将被杀的消息太过震撼,士气大败。
局势很快得到控制,薛勉也终于有了歇气的机会,看着远处挺拔俊逸、似乎有无穷精力的少年挥刀杀敌,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好小子!”
“哈哈,老薛,你可真是有个好儿子啊!”韩伟清找了过来,留下钱兴和薛惊弦打扫战场,将薛勉强行“扶”下了城墙。
薛勉也并不反抗,他确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乐得咧开了嘴,口中谦虚着“哪里哪里”,实际上表情骄傲的连遮掩都懒得。
韩伟清早已习惯他这副炫耀儿子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却无法反驳。
毕竟别人家的儿子真的很优秀。
“好了,你好好养伤。今日损失……还有那个叛徒。”说起正事,韩伟清整了整脸色,沉默下来。
薛勉安分的躺在床上,他刚刚上了药,此时房中只有他们二人,听此也收敛了笑意,“我有一个人选。”
说罢和这个老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定西侯廖子修。”
韩伟清叹了口气:“你也这样想。实在不是我不给老廖面子,他这个儿子……”说着咂了咂嘴,摇着头不再多言。
廖子修的父亲,是两人的老战友,几年前战死沙场,被蛮族生生砍了十几刀之后,仍强撑着杀敌无数,力竭而死。廖子修匆匆继承爵位,还是靠着薛家和韩家等几个家族帮衬才坐稳了位子,没有被廖老侯爷的庶弟夺去。
大军出发之时,他也上奏皇上要随军出征,他们当时还感叹虎父无犬子,以为廖子修要为父报仇,可他的所作所为……
薛勉也沉着脸色,并不说话。
并非他们无的放矢。廖子修自来岚城之后,一不上战场,二不参与训练,除了在府中悠闲度日,便是在城中吃喝玩乐,整整半年皆是如此。
薛勉自觉看走了眼,也替老战友觉得失望,曾问起廖子修前来边城的目的,却只得到一个“想看看父亲之前生活的地方”的答案。
这样一个人,若是没有内鬼的隐忧便罢,可此时,在有人明明白白泄露了军内消息、且大开城门放蛮族入城的情况下,叫他如何不怀疑。
“蛮族可是与他有杀父之仇啊!会不会是弄错了……”钱兴忙了整整一天才得了空休息,回来探望重伤的大哥。得知两个兄弟的怀疑之时,有些难以置信。
可薛勉二人只沉默着摇头,薛惊弦也随钱兴一起回到将军府,与父亲和几位叔伯已经详细叙述过此次惊险,听此冷笑一声,“钱叔,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
钱兴仍有些精神恍惚,却很快被残忍的现实打败。
有小兵进来禀报:“禀将军,定西侯昨日被蛮族重伤,说军医医术不精……他已经带人回京求医了。”
薛惊弦冷下脸来:“重伤?军医可有为他诊治?”
小兵犹犹豫豫,他可是怕了军医那个暴脾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回道:“回小将军,军医说、说‘他娘的什么吉尔定西侯,老子看都没看一眼就说老子医术不精!放他娘的屁!老子看他好的很,身上一点血腥味儿都没有,他身上要是有一点伤口我跟他姓!’”
“……咳,”薛勉轻咳一声,觉得这小兵有点呆,“人已经走了?”
“是。已经出城了,兄弟们没敢拦。”
“行,你下去吧。”
这下连钱兴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恨恨的拍裂了一张桌子,叹了口气。
薛惊弦与父亲对视一眼:“他应该是有什么依仗。咱们如今说的这些只是猜测,找不出证据。当日开门的人已经确认是死士,都已经身死当场,不论如何也无法证明是他的人。”
薛勉点了点头:“从这几日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你我,若不是你记得那些草药,即便当时逃过了追兵,恐怕也会因伤口恶化而死。”他也是在薛惊弦被军医诊治之时才知道,这小子身上大大小小多处刀伤,见之触目惊心,能活蹦乱跳到现在,还于敌军之中取主将人头,实在是叫他心疼又骄傲。
“至于我,蛮族大军围困岚城,还有内鬼开城门,我等必然死战不退,与城中百姓共存亡。”说着,薛勉痛心疾首,“他们这是置全城百姓于不顾啊!”
韩伟清顺了顺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眯着眼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当初老廖去世,我回京之时第一次见他就很不喜欢。武将世家的世子,却脚步虚浮,我曾试探过他的武艺,不过都是花架子,徒有其表。”
说着他看了眼自己的老兄弟,“你我皆知他这个侯爷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还有其他势力背后博弈,老廖一个英雄险些被扣上了叛国的帽子。若不是今上感念老廖一片忠心,单凭我们几个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只会打仗的帮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可不论如何,咱们也是切切实实出了力的。”
薛勉皱紧了眉头:“老韩,你说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