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陈二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比这平铺直叙的讲述还要令人作呕。
表情色眯眯的,细小的双眼闪着猥琐的光,又带着些得意,他在炫耀的时候似乎是真的觉得那漂亮精致如同一道光的姑娘心悦于他。
赵泽拉着陆云阳过来时,正巧听见自家奶茶店的名字,似是在讨论昭月的哪一款点心好吃。
陆云阳本不想背后听人讲话,正待出声便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羡慕道:“也不知道陈二树哪来的运气,得了人家小老板青眼,白吃了好几回那店里的蛋糕了!”
陆云阳顿时愣住,迟疑的转头问一旁跟着的几个队友:“他说谁?”
赵泽几个也一脸茫然,“好像是咱妹妹?”
不等他们回神,里面的人已经诧异的替他们问出了声。
“啥玩意儿?得了谁青眼?”甚至有些破音。
“我的妈,真的假的?那小老板?看上你了?陈二树,你别是在做梦吧?”
“就是啊,就算看上我也不能看上你啊,你长得还不如我呢!”一人酸溜溜的叫到。
先前说出这个消息的声音响起来,有些谄媚的维护道:“去去去,你们就是嫉妒!还真的假的,人家小老板都送了陈二树好几回吃的了,这要不是看上他了,还能是因为啥?”
有个声音嘀咕道:“万一是看陈二树一副穷样儿,人家好心扶贫呢!”
院子里顿时一阵欢快的笑声。倒不是都嫉妒他,而是……
他们一个营的,只要认识陈二树的就没有看得起他的。也因为旁的,来当兵的有几个家里富裕的?大伙儿都穷,可这穷,已经是陈二树最不起眼的一个缺点了。
当了兵,每月都有月钱发放,他们都是小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命,因为这钱在手里攒不了多久,要么寄回家给父母兄弟姊妹补贴家用;要么自己买些吃的喝的打打牙祭。
可陈二树却不,他的银子都拿去赌了。军营里其实是明令禁止赌钱的,可架不住人多,总有管不住的,同袍之间,总有点面子情,只要不妨碍自己,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那个闲工夫去举报。
旁人也有赌钱的,但他们可没听说过哪个赌钱的能和陈二树一样,走火入魔一般。他们可是听说过的,陈二树参军前就好赌,不仅家业都败光了,还要偷爹娘的棺材本儿去赌钱,好好的一户殷实人家硬生生过上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气的老两口差点就不想认这个儿子,最终找村里最聪明的地主老爷想了个主意,给他报了名参军。
可参军也不是立即就能走的,为了安抚这个不给钱就在家里打砸闹事、不单打人甚至还威胁要杀了全家的儿子,老两口不得不又卖了几亩地。
可这点钱在陈二树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没两个时辰就输完了。他也不笨,会看人眼色,知道这地是爹娘的底线,无论再怎么闹都要挟不了他们了,可看着眼前自觉必胜、只差一点点的赌局,陈二树心一横,押上了家里花了十二两彩礼娶来的媳妇,换了十两银子。
没多久又输光了,他又押上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要不是赌坊不要,他甚至还想把家里那两个老不死的给押上。反正从他们那也捞不到什么钱,还不如最后给他做一次贡献。
陈二树吹嘘自己赌场英姿的时候,如此叹息道,叫一旁听了全程的士兵遍体生寒。
生养他的父母,操持家里、替他孝顺爹娘、刚进门一年就生了个闺女的妻子,还有牙牙学语、甚至都没见到过几次爹爹的女儿,这些可都是他的血亲啊!陈二树把他们当成了什么?
提起自己做的恶事,甚至还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机敏,滥赌、不孝、不仁、不义,如此丑恶的嘴脸,知道这些事的士兵都不爱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