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修面色发黑的听着面带笑意的少女一样样数着他花了些功夫得来的首饰和摆件,忍不住想要开口打断,却被少女冷冷淡淡看过来的一眼定在原地。
廖子修不禁有些发愣。他印象里廖明欢始终都是那个爱缠着他的妹妹。
他年少时要上课、要习武,廖明欢自小被爹娘宠着,不爱习武也没关系,常常跟前跟后的闹着和他玩。
廖子修不耐烦极了,他和廖明欢不同,从小父母祖母都待他十分严格,原本不觉得什么,可一旦有一个千娇百宠的妹妹做对比,他便不平衡起来,甚至对爹娘有了几分怨恨,对这个妹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廖明欢却极喜欢他这个哥哥,见着什么好玩的、新鲜的东西的都要给他送一份。
他每日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哪里有功夫去摆弄那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加之对廖明欢越发不耐烦,很少对她有好脸色。
廖子修恍惚一瞬,隐约能记起后来的妹妹,那会儿爹娘都已经不在了,他越发忙碌。妹妹见着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笑意都收敛起来。送他的小东西也少了,只每年生辰、节日之类的,送些中规中矩的礼物给他。细密整齐的针脚,比她当年自己绣的那只好了不知多少,只不过,廖子修并不知道,这只荷包是他血脉相连的妹妹技艺精进了,还是随意找了丫鬟打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在意。廖明欢亲自绣的,他不会觉得高兴,只觉理所应当。可若是拿了丫鬟做的糊弄他,他便觉得这妹妹实在不成体统,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祖母以外她最亲近的人,怎么能如此敷衍?
再后来,便是如今这个样子。
廖子修看着妹妹肆意嚣张的笑,却想起当初她泪流满面的找自己告状,说二婶儿欺负她,拿了娘留给她的嫁妆给廖明欣戴;说廖明欣勾搭了她的未婚夫,当众嘲讽她被她发现,令她丢尽了脸面……还有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
廖明欢总缠着他,他真的烦透了这个妹妹。爹娘去世后,二婶照顾他们兄妹俩这么久,不过是几件首饰,她拿去用用怎么了?不都是一家人吗?
还有那未婚夫,廖明欢打小订的娃娃亲,见都没见过几回,能有什么感情?人家和明欣堂妹更合得来,她就该成全他们才是。更何况,明欣堂妹虽然没有廖明欢长得漂亮,可性格活泼率真,待人落落大方,比她更讨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这算什么丢脸?
廖子修想到上一回廖明欢也是这副嘴脸要走了他库房里的小半财产,心中越发不满。
就她这脾气,怪不得那未婚夫不喜欢她,哪如明欣堂妹,什么都不争不抢的,不愧是二婶教出来的姑娘。
廖子修叹了口气,丝毫想不起来,他心里“不争不抢”的堂妹和深受他赞誉的二婶,已经慢慢掏光了他大半积蓄了。
“行了,不就是些个玩意儿,等会儿我叫人把东西送你院里去。”廖子修冷着脸,斥责道:“哪家的贵女和你一样,天天算计些个蝇头小利的东西,简直丢我侯府的脸!”
廖老夫人原本笑呵呵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对这个拎不清的孙子失望到极点。他怎么不想想,明欢为何要这么做?
但凡他廖子修有点良心、长点脑子,也不会放着嫡亲的妹妹不去宠,反倒一件又一件的掏光家里的东西去讨好那几个嘴甜心苦的白眼狼!
从小到大,明欢有的东西从来都要备一份给他这个哥哥,首饰他用不上就换成玉佩、剑穗、他爱用的武器,每回说起哥哥,小脸上全是骄傲——为她这个哥哥骄傲,且与有荣焉。
廖子修呢?小时候且不说,自打当了侯爷,他跟了贵人之后,往府里抬过多少赏赐?哪一件给了明欢?除了御赐的东西不可随意送人,余下的大部分不是进了二房的仓库就是进了杜薇薇的院子。
若是明欢不开口讨要,她这个才是廖子修唯一的嫡亲妹妹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