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惊着的人,岂止江兰珺一个。
崔老夫人靠在软枕上,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也泛起一丝惊愕。
还有谢玉,他捂着额头,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依旧遮不住他的不可置信,“小叔,你做什么打我?”
“真是抱歉。”
被谢玉换做小叔的人缓缓出声,江兰珺才发现,这屋里还有旁人在。
这人身量颀长,江兰珺呆呆地抬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男人的皮肤白皙,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眼眸如点漆,却又盛满了星辰,叫人一眼望进便目眩神迷。
他的嘴唇不厚不薄,透着淡淡的粉色,衬得他越发白皙通透。
在江兰珺看向谢殊时,谢殊也在看她。
十五岁的姑娘如同初绽的花苞儿,透着一股鲜嫩的香甜,她的眼神怯怯,却如小鹿懵懂,轻易撞入心间。
她的脸庞白里透红,不点而朱的樱唇上透着淡淡的润,叫人不禁想起六月桃林间的蜜桃,想要忍不住咬上一口。
他瞧着她,看入她的眼眸:“谢玉那日在永安侯府的桃春宴上差点儿坏了江四姑娘的名声,谢殊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带他来赔罪。”
话音刚落,谢玉霍然抬头,目眦欲裂:“小叔!你来时不是这么说的!”
江兰珺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赔罪?赔什么罪?让谢玉娶了她不成?
谢殊看着对面的小人儿惶然惊惧却又茫然的模样,暗暗蹙眉。
他呵斥谢玉,叫他闭嘴,只看着江兰珺一字一顿地解释道:“江四姑娘,在桃春宴上发生的一切,殊皆明了。从始至终,江四姑娘都无过错。姑娘放心,此次前来,只是叫谢玉与你负荆请罪。”
起初,江兰珺仍是心慌之极,生怕谢殊会叫谢玉娶了她。
听到最后,她怔住:“负荆请罪?”
“是。”谢殊忽的一笑,也不知他从何处抽出了一根拇指粗细的荆条,放入江兰珺的手中。
小姑娘的手指纤细,指尖却又圆润润的,透着淡淡的粉,十分可爱。
谢殊眸光一闪,视线重新落回小姑娘莹白的小脸上,声音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江四姑娘,你尽管抽他,只要留着他一条命在就行。”
“小叔!”
谢玉不可置信:“您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家人?!”
谢殊上前,不顾谢玉挣扎,生生将他拽到江兰珺跟前,一脚踹在他的腿窝,只听“咚”地一声,谢玉面朝崔老夫人跪下,后背却正好对着江兰珺手中握着的荆条。
“打吧。”
谢殊温柔地催促江兰珺。
江兰珺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荆条,又呆呆地看向谢殊,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她又看向上首的祖母,祖母已然恢复了从容,见她看来,只无声地颔首。
一瞬间,江兰珺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看向愤愤不平的谢玉,上辈子的恨意再也藏不住,瞬间红了眼睛。
谢玉被谢殊摁着肩,怎么都站不起来,心头骇然,不知道一向病弱的小叔怎么会如此大力,又听身后传来动静,扭头冲着江兰珺恶狠狠地威胁:“你敢!”
“她当然敢。”
“我当然敢!”
江兰珺和谢殊异口同声,她飞快地看了谢殊一眼,他对她微微一笑,她忙又收回了目光,荆条高高举起,狠狠抽向了谢玉:“我当然敢!”
“啪”地一声闷响,谢玉“嗷”地一嗓子,人差点儿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