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宋管事一行人都不曾多看谢殊一眼。
朱琴暗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说不遗憾那是假的,难得有这样出色的男人,可惜,他只是一个和护国公府沾亲带故、连护国公府的管家都不将其放在眼里的远亲。
还是谢玉更具有价值。
思及此,朱琴嘤怯的声音真诚了几分。
谢殊见状毫无所动,甚至有点想笑。
原来这个时候,护国公府里的下人对他就是这样的态度了。
上行下效,可见护国公府的那些主子们,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了。
他可真是瞎得太久了。
谢殊收回视线,走到江兰珺身旁,对上她担忧的目光,笑了笑,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好。”
……
谢殊今日出门是骑着马的,此时便骑马走在江兰珺的马车旁。
马车悠悠晃晃,叫人昏昏欲睡。
江兰珺靠在车内的引枕上,眼前全都是刚才在清风楼内,谢殊被护国公府来人全然无视下的神色。
他瞧着神色清冷,可她却觉得彼时他的心是痛楚难受的。
他是一品英国公,是大兴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国公爷,若不是因着其父是为了挽救当今皇帝冲动鲁莽犯下的错而丢了性命,为了顾及皇帝的脸面和自尊,他又何必如同隐形人活了这么多年?
他做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吗?
护国公一脉,难道分毫不曾占到他消身匿迹所带来的好处么?
她不知道他上一世遭遇过什么,但她想,他总归是和她一样,经历了诸多苦难折磨的。
想到这里,江兰珺便坐不住了。
她直起身,掀开窗边的纱帘,冲着谢殊招了招手。
谢殊有些意外,更有些惊喜,他当即驱马靠了过去。
“怎么了?”
大街上,谢殊没有唤她“珺珺”,却还是叫江兰珺的耳朵烧了起来。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
好像能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似的。
她又没有小脾气。
江兰珺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想起她唤谢殊的缘由,张嘴就要安慰他几句,却又猛地顿住。
直接宽慰,是不是太过于直白了?会不会令他觉得不堪?
话在嘴里转了圈,江兰珺冷静下来,目光正好落在了谢殊的腰间。
他今日穿了一袭茶白长袍,绣着丁香色的元宝暗纹,腰带是比元宝暗纹稍稍深一些的藕色,他的发带也是藕色的,衬得他越发的剑眉星目、俊美无焘。
江兰珺的视线落在了谢殊的脸上,停住了。
谢殊自然注意到了江兰珺的眼神变化,尤其是她此时看向他时眼中的心疼和迷恋,心头顿时一片火热。
又怕江兰珺一直昂着头看他会累着脖子,谢殊不着痕迹地下了马,运转轻功,飞快地跟着马车往前。
谢三丁的娘是谢殊的乳母,他打小就跟在谢殊的身后,从小见惯了谢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出尘模样,就算偶有不雅的形态,那也是在自个儿的屋子里。
哪里瞧见过这般,在外头仅上半身维持着仙气、下半身却如同野马狂奔的模样?
谢三丁拎着谢殊扔来的缰绳,傻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