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
崔老夫人的视线慢慢落在了江兰珊的身上。
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一副悲切痛苦的模样。
可惜,江兰珊这一番作态,骗得了江二老爷,骗得了年岁小的江兰蕊和江兰琪,甚至骗得了江大夫人和李氏,却偏偏骗不过她的眼睛。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江兰珊,看她如何惺惺作态,良久,勾起了嘴角,轻笑了一声。
“罚你?做什么要罚你?这事儿,又不是你做的,对吧,珊姐儿?”
每个字都说的很慢,似有独特的味道。
江兰珊心头狂跳,面色也有些发白,她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闻着帕子上似有若无的姜汁味,一狠心,借助袖子和帕子的遮挡,将藏在袖中的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祖母,都是我的错……”
江兰珊哭的不能自已。
忽然,她的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等众人看去,就见她面色痛苦地掐住脖子。
“珊姐儿!”
“二姑娘!”
屋子内一片混乱。
大夫人让丫鬟抬着江兰珊躺倒旁边的软榻上,目光从寒露身上移到了秦大夫身上,“劳烦秦大夫替珊姐儿瞧一瞧。”
寒露到底是珺姐儿的丫鬟,珊姐儿和珺姐儿虽然一母同胞,可她们两个的不和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不管此时珊姐儿究竟为何发病,也不能让珺姐儿的丫鬟掺和进去,免得以后说不清。
一瞬间,大夫人想了许多,这是秦大夫已经上前为江兰珊诊脉。
“嗯?”
秦大夫讶异地看向依旧痛苦不堪的江兰珊,“二姑娘这是中毒了!”
“什么?!”
“又是中毒?”
这次又是什么毒?
好在江兰珊中的毒不像象谷那么少见,虽也是慢性毒,却不像象谷那样容易成瘾,一旦拔除,不会伤及身体根本。
至于为何忽然毒发,秦大夫沉吟道:“伤红颜这种慢性毒,一旦遇到人参就会发作。”
人参?
方才江兰珊虽不曾直接接触到人参,但老夫人这屋子里满室的参味,却是极为浓郁。
难道江兰珊是被这参味诱发了身上的伤红颜?
“伤红颜的毒性不强,长期服用会慢慢损伤心脉,但服用之人的容颜会随着心脉渐弱而越发容颜迭丽,等到了倾国倾城之时,就是命陨之日。”
“老夫观二姑娘的脉象,服用之日虽不短,但也不长,也就一年左右,尚有挽救的余地,老夫开个方子,二姑娘仔细喝起来,三个月后就能除去所有余毒。”
秦大夫替江兰珊扎了几针,她就松开了自己的脖子,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这时众人惊觉秦大夫所言不差——
江兰珊这般狼狈,脸上有泪,脖子被自己掐出了红痕,眼睛也是红的,可她的眼尾更红,像是抹了醉人的胭脂,越发衬得她容颜姝色。
江兰珺已经记不太清楚以前的江兰珊是何模样,但上一世的最后几年,江兰珊的每一次出现的确都叫人惊艳。
但李氏等人就不同了。
他们恍然想起,一年前的江兰珊的确不是如今这般艳丽。
江兰珊和江兰珺的母亲戚氏长得极好,当年若不是性子柔弱不爱出门,只怕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就要落在她的头上。
江兰珺长相肖似戚氏,也是绝色容颜。
江兰珊却是像江二老爷。
江二老爷虽也是美男子一个,要不然后头的江兰琪和江唯濯也不会那般出色,但江兰琪也是更像其母李氏,江二老爷的长相放在男子身上,自是一等一的英俊,可放在女儿家身上就有几分违和,是以一年前的江兰珊也算得上好看,但顶多是一个清秀佳人,在江家一众姑娘之中并不出挑。
但现在,从江兰珊的脸上虽也能找出一二分酷似江二老爷的地方,却又给人一种两人并非父女亲缘的肖似。
“珊姐儿怎么会中了这样的毒?”
江二老爷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不由看向李氏,“烟娘,一年前珊姐儿可是与何人结仇了?”
若不是如此,珊姐儿怎么会中这样的毒?
李氏答不出来。
可她却敏锐地觉得,江兰珊之所以会中这伤红颜的毒,怕是她自个儿的原因更多一些,更有可能就是她自愿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