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点头道:“我另外还安排了三辆马车,过两日就要往岭南去了。”
江兰珺眨了眨眼,“是要送给我爹?”
“嗯。土蛋蛋的产量这样好,若是能在岭南那边也有这样的产出,岳父也能轻松一些。”
谢殊从一些回京述职的官员以及一些书籍记载中得知,岭南的百姓多排外,以江二老爷的手段,怕是不容易立稳脚跟。
谢殊又道:“你有没有什么要一起送去岭南的?”
“有的。”
江兰珺忙让白露去了内里拿了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放了两套针脚细密的棉布衣裳,瞧着十分朴素,但都是江兰珺一针一线缝制的。
她也不曾厚此薄彼,她爹和李氏一人一套。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双棉布缝制的袜子。
“听说岭南多雨水,衣裳什么的怕是不容易干,旁的好说,这袜子若是不换得勤勉一些,怕是不行,可若是换的太勤了,又怕湿漉漉的穿在身上不好。”
江兰珺说着说着,发现谢殊没有动静了,抬头一看,这人正瞧着她笑,不由纳闷:“怎么了?”
“好像从你怀孕开始,你就这般——‘谢殊斟酌了片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仔细。”
然而江兰珺还是翻了一个白眼。
“想说我啰嗦就直说,还这般弯弯绕绕的。”
“没有的事儿。”
打死谢殊也绝不会承认自己觉得江兰珺唠叨的。
……
江兰珺信了一封,信里面写了自己怀孕身孕的消息,还说了谢殊已经开始走到人前,站在朝堂上的事情,絮絮叨叨地写了许多,然后和土蛋蛋一起往岭南送去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
因着皇帝病弱,今年的除夕宴都未能办成。
不少人忐忑,私下觉得皇帝大限将至。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过了年,等到元宵的前一天,皇帝的精神竟然恢复了,不仅恢复,还让人准备了元宵宴。
满朝文武去了大半,谢殊却不曾参加——
一来,他不想耽误这个时间。
二来,他一早就答应了江兰珺,要陪她去看朱雀大街上的元宵灯会。
元宵节这一天,天还未黑,谢殊就和江兰珺一同出了府。
街上早就热闹了起来。
他们两人站在人群之中,只觉得快乐是大家的,却也是他们的。
然而,皇宫里的气氛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
皇帝的精神瞧着好了,可是他强撑着来到了元宵宴上,看着两侧坐着的皇子们,看着他们朝气的面孔、健壮的身体,就连刚刚恢复了的三皇子都瞧着面色红润,皇帝的心中就是一阵堵塞。
他不由想起今天早上皇后明面上是关心他这个做夫君的帝王,实则是来暗讽他年老体弱、半截身子入了土的那一番话。
已经显出老态的皇帝看着年轻的儿子,忽然就痛恨了起来。
众人不知道好端端的,皇帝为什么会黑了脸。
原本还有一些热闹的席面上,忽然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
直到一支舞队按照吩咐进场,被场中可怖的气氛所摄,不自觉发出一声惊呼,这才打破了局面。
皇帝回过神来,老迈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开席吧。”
皇帝笑着举杯,所有人跟着举杯。
一杯饮尽,歌声响起,舞女翩跹了起来,场中才有了人气,才开始热闹起来。
“咳咳!”
皇帝低低咳了两声,视线不自觉落在了身姿妙曼的舞娘身上。
皇帝微微一顿,忽然招手示意高鹳上前:“今晚上就叫这舞娘伺候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