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守着的人吩咐了两句,重新退回江兰珺身后站定。
没多会儿就有小二送来了饭菜,门外的护卫亲自送了进来。
“吃吧。”
江兰珺示意男人吃饭。
男人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他已经饿了三天了,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今晚去把自己的银子抢回来。
男人吃的狼吞虎咽,显得十分狼狈。
可吃着吃着,男人就哭了起来。
江兰珺主仆三人对视了一眼,均有些无奈。
不过她们也没有开口,只等男人哭完了,擦了眼泪,将饭菜都吃下,这才恍若无事地问道:“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小、小可宋清华。”
吃饱了的男人倒是脸一红,有了几分羞赧。
“读书人?”这名字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取的。
宋清华点了点头,“小可家中本是书香门第,后来家道中落,但也读了几本书。”
“可曾考取功名?”
“只考中了秀才。”宋清华的脸更红了。
江兰珺不在意,又问道:“为何说那些银子是你本该得的?”
提及这个问题,宋清华脸上的血色骤然退得一干二净。
他沉默地低下了头,许久不曾开口。
江兰珺耐心还在,倒也没有催促。
好一会儿,宋清华才道:“我家在桃花镇,本是小有家底的,可两年前,桃花镇的县衙来了一位新县令,他和我爹本是同科,但一向针对我爹,我爹那时也只是一个秀才……”
秀才虽是功名在身,可比起县令,还是差得一些。
在一个县令的刻意打压之下,镇上和附近的村子再没人敢往他爹的私塾里送人读书,他们赖以为继的私塾无法办下去。
后来一场大火烧了他们大半的宅子,许多书籍和贵重的东西付之一炬,他们家因此落败。
这火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纵火。
他爹知道是县令叫人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为此,他爹心头郁郁,不久就撒手人寰。
因着他爹的离去,他娘也病了。
为了给他娘寻医治病,宋清华开始给人抄书,即便价格被压得极低,可到底有了一些钱,能给他娘看病,也能勉强维持他们母子的吃喝。
宋清华一直以为,只要他熬下去,总有熬出头的一天。
可是一天出去抄书回来,他发现他娘不见了,甚至连一封信都不曾留下。
直到今日,宋清华都还记得那一天,他坐在空落落的屋子里,看着荒凉破败的屋子,那时一度将他淹没的茫然和无措。
“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你娘?”
江兰珺不免诧异。
宋清华神色黯然地点头:“我只希望我娘只是出走,至今还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可是当时那样坚强的情况之下,他娘却更像是离开那里,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只有这样,才不会继续是儿子的累赘。
可宋清华不愿意这么想。
他只求他娘还活着,在以后的某一日,他能与他娘重逢。
顺着宋清华所言,江兰珺也觉得他娘怕是不在人世。
她沉默,没有言语,没有安慰。
宋清华并不需要他人的安慰。
见这位年轻的夫人没有说话,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