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却不是问季子风几人，而是问的女儿谢明蓁。

谢明蓁已经镇定下来，只眼眶微微泛红，旁的不见异样，闻言轻声道：“刚才女儿瞧见海中有一头异兽腾跃而起，和女儿曾经在一些古籍中描述过的‘鲛人’有几分相似，便想向这几位大人借用一下‘千里眼’。”

说到这里，谢明蓁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在娘亲和父亲面前，不由流露出几分委屈来：“可他们不仅不借我，还嘲笑我看错了，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鲛人？女儿气不过，和他们辩论了起来……”

只是她一个人哪里说得过对方的七嘴八舌？

听到这里，谢殊登时怒了，差点儿就要上前揍人。

江兰珺也微微蹙了眉，目光落在了季子风几人的身上：“事情可是如此？”

对上江兰珺略带责备的目光，季子风下意识要认错，可看到了盛怒的谢殊，却又梗着脖子嚷嚷道：“谢姑娘所言本就无稽。什么鲛人，都是无知百姓杜撰出来的。‘千里眼’那样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因为这些无稽之谈就取出来使用？”

“千里眼”是一种可以看到数十丈之外的筒状物件，是五年前周王之子回朝时特地带回来的，说是远洋一个黄头发绿眼睛的国家贵族才能拥有的宝贝，当时那个贵族看中了周王队伍之中一个男仆，周王意识到这“千里眼”的用处，便提出用“千里眼”换这男仆，这才得了一个“千里眼”。

“千里眼”的构造并不难，难的是一前一后两个不同的镜片，不是那么容易制成的。

为此，周王一行人在那国家足足停留了一年的时间，才得到了一些配制的方子，又为了不引起那国家贵族的怀疑，周王一行人仍旧滞留在那里，暗里却让一个没在人前现身过的幼子带着几十个忠心的护卫，一路艰难地返回大兴，将“千里眼”带了回来。

回到大兴的时候，这一行人死了一半，便是周王幼子也被摧残得不像是风华正茂的少年。

可是这一番艰难并不是没有效果的，永兴帝当即派了两万士兵随着修养过来的周王幼子返回，终于于一年前将周王一行人请安带回。

同时，大兴也有了“千里眼”这样的利器，于谢殊一行人出海有着莫大的助益。

但“千里眼”的造价极高，即便是现在，可供出海使用的“千里眼”也不过只有五十个，甚至此次出海的海船上都无法做到每艘海船上都配备一个千里眼。

即便是在主船的宝船上，也不过三个“千里眼”，一个在统舱之内，一个在谢殊的手中，最后一个便是在季子风这几个观察天象的钦天监官员的手中。

谢明蓁作为女儿，自是知道谢殊的手中有着一个“千里眼”，只是一来因为当时谢殊不在跟前，二来她没觉得“千里眼”是她无法短时间借用的东西，这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近和钦天监官员借用。

不曾想，却闹出了这些事情，自己气得不行，还惊动她爹娘。

想到这里，谢明蓁不由愤愤地瞪了季子风一眼。

季子风被瞪莫名，“瞪我做什么？我没说错啊，鲛人什么的，本就是无稽之谈，你……”

话音未落，季子风身后的海面忽然有什么逆光跃出海面。

“哗啦”一声，又重新落回了海里。

这一次的动静十分大，季子风听到身后的动静，飞快地扭头，一下子呆住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

江兰珺和谢殊两人却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谢殊揽住江兰珺的腰肢，轻身出现在了甲板围栏之前。

一个人身鱼尾的生灵自海里露出了一双怯怯的眼睛，天真却又懵懂地望着甲板上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