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珺决定,让寒露配一个可以让小宝安乐离开的药剂,让他不要为了她们,留在这时间痛苦的活着。
这个决定,遭到了寒露极大的反对。
可后两日,小宝痛苦的时辰越发长了,每一次他的脸都白得没有人色,嘴唇却是乌青一片。
明明好像随时都会死去,却又苦苦撑着睁开眼睛,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地喊一声“娘”。
最后的最后,江兰珺和寒露一起送小宝上了路。
江兰珺的意识又恍惚了一下。
上一世的记忆褪去,现实的画面恢复色彩——
小小鲛人在寒露的救治下,很快沉沉地昏睡过去,只是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寒露摸了摸小小鲛人的体温,皱眉道:“他的体温控制住了,但鲛人和我们的身体不同,我只能暂时稳住他身上的伤势,后面能不能好转起来,我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寒露嘴上虽说着没有太多把握的话,神色却不见什么凝重,显然还是心有成算的。
江兰珺一向了解寒露,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
寒露的话又响起,江兰珺心中微微提起,就听她道:“这鲛人是活在海里的,这么一直放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四风,你去打一桶海水来吧。”
寒露是大夫,不用江兰珺再吩咐,当即往水密舱去了。
不多会儿,寒露动作轻柔地将小小鲛人放入了桶中,小小鲛人在海水之中不自觉地舒展了身体,神态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江兰珺见状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对小小鲛人遭遇一无所知的海禄瞧着人鱼岛港口被鲜血染红的海水,脸上满是茫然。
就好像骤然失去了想要为之拼命的目标,一下子茫然无措了。
好似余生都变得没有意义一般。
海禄就这样枯坐在染血的海水之中,怔怔地望着远方。
直到天色亮了,又黑了,被迷晕的鲛人们一个个苏醒过来,瞧见死在海边的那些倭人,一个个发出了或尖叫或无措的叫声,才叫海禄回过神来。
“闭嘴吧。”
海禄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鲛人的耳中。
所有鲛人都像是被点了哑穴,丝毫声音不敢再发出。
在鲛人一族之中,血脉压制之分十分明显。
但海禄觉得没意思极了。
“红娇。”海禄点了一个发色火红的鲛人,她是这些年除了他之外,少数不愿意屈服倭人、甚至聪明得与人虚与委蛇达到保全自身的鲛人。
红娇上前,微微垂下了头,火红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从耳边落到了胸前。
“从今日起,你便是族长。”
海禄颇有些心累地捏了捏眉心,在红娇瞳孔剧颤的眼神下,扯下了腰间系着一个贝壳。
这贝壳瞧着平平无奇,却是人鱼岛鲛人一族族长历代相传的信物。
海禄拿在手中十多年,终于能够交出去,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轻松。
随后,他不管其他鲛人恐慌、害怕、挽留、哭求的声音,一个人极快地游出了人鱼岛。
他远远地看着已经开始远行的船队,沉默了片刻,却是扭头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至于哥哥,他知道比起跟着他,哥哥一定更想跟着那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