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禄随着谢明蓁来到江兰珺面前时，她才发现海禄的状态有些糟糕，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好似下一瞬他就会双眼一闭就此故去。

江兰珺惊住，正要询问，却又想起这几日蓁姐儿从来未曾在她面前提及过一句海禄的不好，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

只是她仍忍不住好奇道：“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夫人可曾记起宝儿来？”海禄在江兰珺的示意下，和谢明蓁一起坐在了江兰珺的对面。

江兰珺蹙了蹙眉，摇头道：“不记得。”

话虽如此说，但她对“宝儿”二字已有了莫大的熟悉感。

这几日江兰珺刻意加强了对苗蛊的记忆，即便每次提及“宝儿”时，她依旧毫无印象，但已经能够在不被提醒的状态下清楚地认知到，她会不记得“宝儿”，都是因为身中离奇的苗蛊。

海禄倒也不失望，只点了点头道：“我听蓁蓁说，寒露姑姑他们几个拔出了体内的蛊，已经记起了宝儿。其他没有记起的，除了夫人和老爷之外，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回府。”

江兰珺颔首，没说话，等着海禄的下文。

“原先我也是不记得宝儿的。”海禄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那可是他的哥哥啊，在遇到蓁蓁之前他的生命之重的哥哥啊，他怎么可能忘记？可偏偏他就忘了哥哥好些日子。

“但下蛊的人可能也没有料到，我会愿意褪去鱼尾。”

海禄抬起眼眸，眼中波光粼粼，好似能将人的魂魄吸入。

他的声音又极轻，“在我褪去鱼尾的时候，一部分蛊随着鱼尾一起褪去了，我才能在寒露姑姑的帮助下，这么快地想起哥哥来。”

非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想起哥哥，这对海禄来说，也是莫大的打击。

“这几日，我想回刘家港一趟。”

说到这里，海禄顿了顿，神色有些迟疑。

江兰珺顿时明白过来，“你想让蓁姐儿随你一起去？”

海禄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

江兰珺则是看向了女儿：“蓁姐儿你是如何想的？”

“我想和海禄一起去。”谢明蓁满目的坚定。

江兰珺挑了挑眉：“你原谅海禄了？”

这话多少带了些打趣。

谢明蓁不由的红了脸颊，但她依旧直视江兰珺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我还没有原谅他。但此事是关爹娘和宝儿——那蛊如今能叫爹娘忘了宝儿的存在，往后不见得不会没有其他的坏处——我想尽快帮着爹娘拔出了体内的蛊。”

这才是谢明蓁愿意随海禄同行的真正原因。

海禄自是清楚，不过他不会在意，他只要结果是蓁蓁和他一同出行就好。

江兰珺闻言怔了怔。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小囡囡是真的长大了。

即便她早先就对谢殊说，小囡囡迟早要嫁人，可心底还是将她当作一个孩子看待。

可她的孩子早在她瞧不见的地方长成了可以担事的大人模样了。

江兰珺不由笑了起来。

“好，那你便随海禄一起去吧。只是——”

江兰珺眨了眨眼，看着对面一同欢喜起来的两人：“你爹知道你们要一起出远门么？”

对面的两人顿时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