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封了蜡的信,封页上一字都无,叫人看不出写信的人是谁。
江兰珺看了李氏一眼,微微一顿,打开了信。
入目的便是狂狷而又克制的字迹,只凭这字迹,江兰珺便知道了这封信的来历——竟是谢殊的信。
可他的信,怎么会从李氏那边送来?
江兰珺不由蹙眉。
李氏和江兰琪在一旁静坐着,两人不说话,神色也还算沉静。
直到江兰珺收了信,李氏才又轻声解释了这封信的来处:“这封信是随着琪儿夫家送来的中秋年礼一起送来的,点名了要琪儿亲启,琪儿看过外头的那封信便来找了我。”
但言外之意是她们也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谁写的。
江兰珺慢慢折起了信,没说这是谢殊的信,只沉吟着谢殊信中所言的深意。
李氏见江兰珺又沉默下来,便也没再说话。
江兰琪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四姐,同样沉默不语。
若是她年少那会儿,这会儿定然会忍不住嚷嚷开来。
江兰珺的视线落在江兰琪的身上,忽然道:“眉心,拿纸笔来。”
李氏和江兰琪讶异地看了过来,就听江兰珺道:“我写一封信给政通商行,若是我记着没错,他们今年入冬之前是打算再出一次海。国公爷曾救过政通商行主家的幼孙,你们出一笔银子入股他们这一次的出海,虽说不一定能有五倍的回报,两三倍的利润还是能拿回来。”
说话间,江兰珺就已经将信写好递给了李氏。
李氏接过信下意识看了一眼,顿了顿,等墨迹干透后递给了女儿江兰琪。
江兰琪倒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后眉开眼笑:“真要多谢三姐姐和三姐夫了,等回头得了银子,我定要请三姐姐去望舒楼好好吃上一顿。”
江兰珺顿时笑了:“那我便等着了。”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李氏和江兰琪才起身告辞,江兰珺挽留一二,终还是送着她们出了二门。
李氏和江兰琪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江兰珺就沉着脸招来了谢三丁。
“你现在就带上三百担的粮草悄悄前往苗疆雀南寨。”
三百担的粮草?
这可不算少,竟还要悄悄运去苗疆?
谢三丁心下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更不曾多嘴问上一句,当即领命而去。
见谢三丁离开,江兰珺心中才算是安稳了一些。
至此,她才算是弄明白当日谢殊离去之时留下的那一封写着“乌云压夷羌,朱砂徐徐归”的意思——
谢殊竟真是往“雀南”而去,不是周朝“雀南”,也不是高丽“雀南”,偏偏就是大兴苗疆“雀南”。
“夷羌”却不仅仅是海外那座羌夷岛,而是“杀尽羌人”。
但此“羌人”又非是北羌,而是雀南寨中一个叫做“羌”的部族。
于雀南村“羌”部族而言,谢殊他们便是乌云,倾覆而来、携灭族之势。
“朱砂徐徐归”,朱砂不仅是朱砂,更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