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走到金世恩面前的时候,金世恩的气还没有顺好,察觉到谢殊的到来眉也不抬。
谢殊也不着急,垂下眼眸看着金世恩,直到他平复了呼吸,才冷声问道:“当年金陵城的鼠疫,与你有关?还有刘云城三姓五户的灭门惨案是你所为?海船上那几个周朝探子也是你的人?”
金世恩抬起头来,似乎很诧异谢殊会问他这些事情。
这时,明博俭也大步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到了跟前就先给了金世恩一巴掌。
金世恩的脸被打到了一边,张嘴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谢殊并不意外明博俭的暴怒和冲动,因为那一封信上有一条是与长宁有关的计划,一条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只写了结果的谋划,但作为长宁的父亲,明博俭会这般动怒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有人胆敢算计到他儿女的头上,他只会被明博俭更为愤怒。
见明博俭打了金世恩一巴掌后明显冷静了不少,谢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再次看向金世恩:“不好奇我们知道这些的么?”
金世恩斜着眼睛看了过来:“我好奇,你们便会说?”
“那倒不会。”谢殊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
“呵。”
金世恩回以冷笑。
谢殊瞧着似乎要激怒他的金世恩,笑了起来:“金世恩,人虽都有求生的欲望,可某些时候,他或许更想死。你不如考虑一下,是想要痛快的去死,还是受尽千万般折磨、最后凌迟而死?亦或者,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却生不如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有什么语气的波澜,更没有什么可怖的描述,金世恩的瞳孔却骤然紧缩。
他抬头对上谢殊的眼睛,眼中满是戾气:“被你们抓住,我就没有想过能活。”
“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谢殊认同地点头。
金世恩悄然松了一口气,谢殊的这一句,至少可以确定他可以不用生不如死地活。
然而谢殊的下一句话,却叫金世恩陡然苍白了脸色。
“你派了探子随我们出海,应当知道我们在海中遇到了一种海鱼,那种鱼不过手指大小,瞧着也十分可亲,可它们满嘴的利齿却能够轻易咬下血肉来。哦,这一点似乎并不出奇。”
谢殊笑了笑,弯下腰来,声调轻快地道:“但是它们比其他鱼都聪明,甚至比一些人都还要聪明——它们爱吃的是新鲜的血肉,可它们又太小了,好不容易围捕下来的猎物从来不会急着吃掉,为了能够更长时间的进食,它们会将猎物圈养在一片浅水水域之中,在猎物的周围种植许多神奇的水草。这些水草可以阻挡血腥味的弥漫,阻拦其他更强劲对手的出现;但同时,这些水草会释放一些神奇的孢子,孢子会顺着水流钻入猎物的伤口之中,寄生,滋长。”
谢殊每说一句,金世恩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正如谢殊所言,他派去海船的探子事无巨细地汇报了所有他能探察到到事情。
当初谢殊他们关注这种鱼的特性并没有瞒着人,所以探子也是一清二楚,甚至在密信之中透露出了几分恐惧。
金世恩本没有放在心上,可他想起江兰珺身边有一个擅长医毒的女人,以她的本事,在海域之外培育出那种孢子并非难事——这才是金世恩畏惧之处。
那孢子长在血肉之中,明明是以血肉为生存根本,却又会滋养血肉的生机,被孢子寄生的活物除了逐渐麻痹的身体之外,意识却日益清楚。
要问金世恩为何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因为他看到孢子的特殊性后,就特地派人去海里收集了一些孢子——那些孢子也很特别,没有寄生在活物之中,离开海水一个时辰就会枯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