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听到器无影的哭声,愣怔了许久,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
哭声传到了祠堂外。
榕树上吊着的王莲微听到了哥哥的哭声,眼中的泪水慢慢地止住,嘴角弯起了一抹甜美的弧度。
她对谢殊道:“你听,哥哥是在为我哭呢。他在舍不得我,他不愿意我去死。有这些,我就满足啦。”
“其实……”
谢殊想起被他打晕了的器伯,皱着眉道:“也许事情并不如你想的这般没有转圜余地呢?器伯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中,或许我可以……”
没等谢殊的话说完,王莲微就摇头打断道:“不会的。他不会同意的。”
“为何?”谢殊不解。
“因为他已经没有多少年好活了,所以他更加不可能同意放了我。他还指望着血肉圣者给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呢。”
“什么意思?”
莫名的,谢殊想起了苗疆的春秋蛊。
难道这什么血肉圣者也有这样的功效?
“血肉圣者其实就是我脖子上的这条大蜈蚣,只是名字起得好听罢了。”
王莲微自嘲地笑了笑,“在大蜈蚣还只有蚂蚁卵那么大的时候,就被器伯养在了我的后背当中,甚至为了让血肉圣者成功的活下来,他给我吃了好多好多的圣药,我记得在我一两岁的时候,每天都会因为补得太过而流鼻血。是不是很惊讶我竟然可以记得那么小的事情?其实我一岁就开始记事了。”
说到这里,王莲微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架势,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而随着她的咳动,她脖子上的千足腕虫缓缓爬行,尖利的腕足深深刺入了王莲微的喉中。
再开口,王莲微的声音已经嘶哑得难以分辨了。
可她还是要说,她怕她再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王莲微嘴唇蠕动,发出的都是一些气音。
谢殊努力分辨王莲微所说的每一个字,等她说完后,整个人陷入了低迷的沉默当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哑着声道:“你也相信,这在你身上啃咬了九年之久的腕足虫,可以成为器伯的续命药?”
「我不知道。」
王莲微艰难的摇头,「事实如何,与我相信不相信,没有丁点儿的关系。」
不得不说,王莲微在某些事情上想得十分的透彻。
“《蛊经》上并没有血肉圣者的相关记载。”
谢殊不得不告诉王莲微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蛊经》上连短暂的回溯时光的春秋蛊、彻底改换一个人的意志让他爱上别人的情蛊都存在,唯独没有这个可以续命的「血肉圣者」。”
这边谢殊的话音才刚落下,远处就传来器伯的无能狂怒,即便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都能听清他的怒吼:“《蛊经》是什么东西?它根本不配和我的《圣经》相提并论!我的《圣经》上面清楚地记载了「血肉圣者」的效用——生死人、肉白骨!你们都知道个屁!”
“《圣经》?”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第四个声音。
这个声音里充满了对器伯的不屑,“什么狗屁《圣经》,不过是当初蛊祖如厕的时候看了中原人一些野史跟着胡编乱造、随便写的玩意儿,在我们苗疆,就连最下三流的苗女都不会相信《圣经》上记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