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婚礼开始的时候，谢殊一脸的笑容，只是眼底还有一丝不情愿和不舍，但谢文瓒就很惨了，除了脸上完好无损，衣服这样的胳膊腿和背上都是擦粉都遮不住的淤青。

江兰珺没好气地瞪了谢殊一眼，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忙让小满和白露主持谢明蓁和海禄的婚礼。

……

谢明蓁和海禄的婚礼并不盛大。

甚至连宾客都只有器无影和图乐两个能够勉强算是。

但不管是谁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都在真挚地祝福着谢明蓁和海禄这一对新人。

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就是海禄了。

多年心愿（夸张了）得偿所愿，这一天海禄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

谢殊站在远处，看着海禄一脸高兴地搂着蓁姐儿往他们的车厢走去时，脸黑成了锅底。

江兰珺来到谢殊的身旁，瞧见他的黑脸，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怎么这么生气？”

“当然生气。”

谢殊搂着江兰珺的腰，扁了扁嘴道：“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成了臭小子的人，我怎么能不生气？”

江兰珺不由笑出了声来，“行啦。也得亏是海禄，要不然蓁姐儿就真的是嫁出去了。”

说到这里，江兰珺忽然犯起了愁：“也不知道艺姐儿往后会嫁给谁，要是所嫁之人不在我们身边……”

“……”

谢殊无奈地看着妻子，“你刚才还说我呢，你瞧瞧你，艺姐儿才十岁出头，还没有开窍，且早着呢。”

江兰珺回过神来失笑，眼波流转，抬起手就在谢殊的胸口捶了一下：“都怪你。”

谢殊抱紧了妻子：“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夜风吹来，两人的身影相偎在一起，没有什么再能分开彼此。

……

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江兰珺靠在谢殊的怀中轻轻一推：“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谢殊点头，松开了江兰珺。

两人的年纪加起来也快八十了，这时候却还是牵着对方的手。

往回走的路上，谢殊忽然问道：“当真不要给你兄弟姐妹们透一个口风么？”

江兰珺脚下一顿，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些年和他们走动的并不是很多，他们也各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尤其是六妹，说起来我与她的关系最好，可是你瞧着，她嫁了人之后连信都送来的少，尤其是这些年出了海，听说她都快要乐疯了，能在海船上呆着就绝不下来的。就算是给她去了信，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收到……”

说是不要给兄弟姐妹送信，可是一说起来，她就怎么都停不下来。

谢殊在一旁听着，没有吱声。

珺珺嘴上说着和兄弟姐妹的感情不深了，实际上却从来不曾淡忘过他们，不像他，才是真的没什么兄弟情。

珺珺不让人送信过去，无非是担心他们不小心泄露了他们的踪迹，会被永兴帝不喜。

永兴帝或许奈他们不何，可是对付其他人却太简单了。

“要不还是给爹去信一封吧。”

谢殊忽然道：“爹至今都在岭南，那里天高皇帝远的，永兴帝的手伸不到那里去。爹又是稳重的，想必知道了轻重，轻易不会透露讯息的。”

江兰珺明显意动，可神色之间还有些迟疑：“可以吗？”

“自是可以的。”

谢殊揽住江兰珺的肩头，玩笑道：“便是爹不靠谱，这不是还有李老夫人么？她老人家一向睿智，即便爹犯了糊涂，有她老人家在，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江兰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拍了谢殊一下，嘴上嗔着“你这人真是讨厌”，心里面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给她爹去信了。

在山里停留了一个晚上又一个白天，第二天夜里，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谢殊吩咐众人收拾行囊，连夜启程。

之前出城的时候，器无影还不愿意透露他们要往哪个方向去，所以谢殊做主，带着人去到了京城南郊。

今夜出发之前，器无影扭扭捏捏地找到了谢殊，依旧没有说出具体的位置，而是给了一个前进的方向。

谢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吩咐大家往京城北方出发，而后抓了器无影到了马车蓬上，在器无影苍白惊恐的面色下，冷冷地问道：“说实话吧，你其实也不知道所谓的仙界是怎么去的吧？”

器无影：“……”他就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

“事到如今，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器无影挠了挠头，小声地说道：“除了《太乙经》和丹方，我还得到了一份手书，那份手书上记录了一个叫做‘升仙台’的地方，又说升仙台就在在大兴往北的极北之地。除此之外，就是对升仙台的描述，说那里有一泉水自天而降，附近的百姓虽不是仙人，却有仙人之姿。他们热情好客，欢迎每一位前往升仙台的客人……“

注意到谢殊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器无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器无影微弱反抗，“我没有骗你。那份手书上真的这么写的。”

谢殊嗤笑了一声，伸出手：“要我信你？可以，把手书给我。”

“这个……”

器无影一脸讪讪，眼神躲闪，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谢殊的脸色冷了下来：“手书呢？”

“被我不小心烧毁了……”

怕谢殊会不相信，器无影着急解释道：“我没有骗你！真的不小心被我烧着了，我当时正在尝试炼制回春丹，一个不小心炸锅了，火星蹦到了手书上就给烧毁了。”

“再说了我也没必要骗您啊！您看，我连《太乙经》和丹方都交给你们了，没必要再瞒着手书的存在，您说对吧？”

说到最后，器无影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殊一眼。

谢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不相信器无影这一番鬼话。

但他也能明白器无影的用心所在。

他深深地看了器无影一眼，最后起身离开，声音远远地传入器无影的耳中。

“手书不手书的，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所谓升仙台，是否真的能够到达。器无影，你当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