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的美,是不拘于男女、不拘于种族的美。
此时看见鲛人出水这一幕的所有人,所有生灵,都被震撼得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海禄落回水中,江兰珺才怔怔地道:“真的好美啊。”
谢殊认同地点了点头。
即便他对海禄有意见,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海禄是真的美。
只是——
“他的鱼尾不是褪去了么?怎么现在又长了回来?腿还能再长回来吗?”
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如果海禄没办法把鱼尾收回去,那他注定没办法与他们一同上路。
海禄如果不能离开的话,他们的女儿蓁姐儿呢?
是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陪着海禄,还是丢下海禄随他们离开?
江兰珺也不由皱了眉。
但她看着不远处喜极而泣的蓁姐儿,心里明白此时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往好处想一想,说不定不用等他们去讨论这个问题的答案,海禄就已经解决了问题呢?
想到这里,江兰珺拉住了谢殊,低声道:“先别去打扰他们。我们看看寒露这边情况如何。”
在场唯三没被影响的,就是昏死过去的大甲鱼,以及专注大甲鱼的寒露和谢明艺了。
就连图乐都抬起头对着海禄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寒露拿出了瓶瓶罐罐,在身前一字排开。
谢明艺则是喊出了她的本命蛊,蹲在了大甲鱼后腿的伤口前。
好一会儿,两人才有所收获地离开大甲鱼,继而围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不时碰头商量几句,又分开各自为战。
图乐的方式和谢明艺的更为接近,但是她拿出来的蛊虫更是千奇百怪,甚至是在等寒露和谢明艺收拾好后才跑到大甲鱼跟前,取了一些大甲鱼的血肉,又在它的甲壳上刮下来了好些青泥、剪了一些大甲鱼的指甲,又撕了大甲鱼腹部的一小块白色软甲……总之能弄下来东西的地方,图乐都没有放过。
这些做完之后,她没在原地逗留,而是让江兰珺安排人送她返回。
“我的家伙都在营地上摆着呢,这会儿施展不开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没什么能阻拦的。不像我的帐篷,我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听了图乐的这话,江兰珺不会反对送她离开了。
在侍卫带着图乐先一步离开的时候,寒露这边已经有了进展。
“这大甲鱼的血是大补之物,如果配以其他补血补气的珍稀药材,也许能炼出气血丹来。”
寒露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哗哗”翻到了最后一张:“这个气血丹里提及要用什么兽血,我之前试过老虎、豹子、鹿的血,全都以失败告终。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不会失败。”
在看到媚娘和大黑贪恋大甲鱼鲜血的时候,江兰珺就想到了气血丹,此时寒露的话无疑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我记得马车上还有一些上面所需的药材,寒露你试着配一配,看看能配出几副气血丹来。”
江兰珺沉吟片刻道:“等回去我们一起试着炼制一下。”
寒露连连点头:“那奴婢这就回去准备!”
话音落下,就掐着四风,让他送她回去。
四风倒吸着气,不敢发出大声,抱着寒露上了马背上狂奔而去。
谢明艺这边最慢,好一会儿才磨蹭着靠近过来:“娘,我想给大甲鱼放一点血,但是又怕它会扛不住,要不要先给它吃一枚小回春丹?”
江兰珺本要点头,又想到自己手里的都是她自己炼制的,药性比较强,如果让大甲鱼醒了过来就不妙了,想到这里她道:“先不急。我让人去找器无影要一枚小回春丹来,他的……”
话没有说完,就见媚娘“嗖”的一下窜了过来,一阵手舞足蹈江兰珺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说大黑速度快,让大黑带着你回去找器无影?但是等你们带回了小回春丹,要先让你和大黑饱喝一顿?”
媚娘盈盈点头。
江兰珺不知道谢明艺需要多少大甲鱼的血,不由看向了谢明艺。
谢明艺细声细气地说道:“可以的。反正有小回春丹在,想必我们都会够用的。”
媚娘大喜,也不等江兰珺的回复了,一溜烟跑到了大黑跟前,窜上大黑身上后就火急火燎地拍着它,催促它赶紧走。
很显然,媚娘和大黑它们之间有着自己的一套交流方式,起初大黑还是懵逼的样子,但很快它就像是被打了鸡血,整个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一眨眼,大黑和媚娘的影子都不见了。
江兰珺:“……”
这大概就是食物的魅力。
……
因着这一片水域之中有大甲鱼这么一个霸主在,所以很少会有凶悍的动物靠近过来。
再加上海禄还在水里游着,附近也有足够的空地扎营,谢殊就让人带了几个帐篷过来,他带着江兰珺还有谢明艺他们暂时住在了水域附近。
不过因为大家进入草原之后第一次碰到这样大的一片水域,所以即便有一大半的人留在了原地扎营,但还是轮流着过来。
江兰珺带着女儿家去到了上游。
那边有一片乱石,汩汩的水从乱石上游的泉眼里流淌出来。
饮用的水就从泉眼里去,女儿家就都在乱石之中的浅水滩里洗漱,男人们则是在下游畅游,每个人都很痛快。
最舒坦的要属海禄。
他在水里游得忘乎所以,几乎是在入水的瞬间就找回了他作为鱼尾鲛人时的所有本能。
此时此刻的舒服,和之前在路上的煎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谢明蓁惴惴不安的时候,海禄终于从水中冒出了头,游向了他的妻子。
瞧见海禄向自己缓缓游来,谢明蓁忐忑的心倏地安定下来。
“蓁蓁。”
在谢明蓁扑向自己的时候,海禄伸出手抱住了她,两人在水里转了两圈,谢明蓁一把搂住了海禄的脖子。
谢明蓁看着明艳的海禄,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海上,回到了两人初识的那一段时光里。
“我以为你后悔了。”
谢明蓁第一次在海禄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情来。
也是这个时候,海禄才真切地感知到谢明蓁在害怕,害怕他的离开。
他心里震颤,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会离开?
“你是属于大海的,却因为我远离了海边。你忍受了那样的痛苦才有了一双腿,却陪我在这荒原上日日煎熬。”
谢明蓁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每一滴都像是滴在了海禄的心头上,烫得他微凉的血液都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