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万昭懿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看到母亲坐在床前偷偷抹泪：“娘……”

“懿儿！你醒了！”母亲泣不成声，握着万昭懿的手不肯撒开，生怕这失而复得的女儿再次离开自己，“你吓死娘了！”

万昭懿看着母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情郎已经骨枯黄土，那救命之情她永远没办法报答了。

“娘，我想一个人静静。您放心，女儿不会做傻事的。”

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疯也疯过，闹也闹过，接下来就该做些正事了。万昭懿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下床，缓慢地走到镜台前坐下，看着镜中脸色蜡黄、双眼浮肿的自己，紧紧咬着牙。

久未开启的妆奁打开，她不太娴熟地给自己上妆。棱角锋利的剑眉，胭脂的修饰下冰眸变得炯炯有神，她又拿起口脂点在唇上。一根檀木簪子将满头青丝干练地束在脑后，身着白色交领束袖袍，脚踩流云暗纹皂靴，俨然一位意气风发的女将军。

“校尉！您未醒前，老将军交代，肖家一门被葬在了城郊的桃林。您……”

万昭懿看了眼门口守着的下属，淡淡地说道：“备马，我们从后门离开。”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看看，祭奠曾经的恩人与爱人。

长街上，她策马离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她的这颗心没什么好伤的了，从肖云琛死的那天，这颗心也跟着死了。

城郊的桃花早早就开了，只可惜一场雪催得不少花朵凋亡，落在枝头的雪给这本来春色满园的林子增添了清冷。万昭懿踩在铺着薄雪的花瓣路上，看着前方的一个个坟包，心中如刀割般痛苦。

他曾说过，愿与她在早春共赏桃花翻飞，再看她舞剑一曲，也算是人间逍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坟，桃树下的小小一抔土，只有一个小木牌上写了个“琛”字。

万昭懿的脚步变得沉重踌躇，强忍着眼泪使得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踉跄间险些摔倒，幸而身边的随侍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声音也不由得哽咽：“校尉，您难过就哭出来吧……”

她伸手推开她，拔出腰间的佩剑，眼眶中的泪水早已湿了面庞，她笑望着这落满花瓣的土堆，喃喃低语：“云琛，你不是想看我舞剑吗？如今桃花已开，懿儿……回来了。”

手起剑落间，原本依偎在枝头的落雪与芳菲，伴随着寒光闪现，双双翻飞于空中。一如数年前，她与肖云琛桃树定情时的景致，春风拂过落下一地花瓣，落花模糊了眼前人的模样，待走进才明了对方眼中的情谊。而今，落花与雪过，再不见当年人……

直到下午，万昭懿才回城，她和随侍牵着马缓缓在城里散步，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显允？他不是常年居家不出吗？”万昭懿看着前方偏着侧脸的绿衣瘦弱俏公子有些眼熟，“他身边那个女子又是谁？”

“回校尉，属下昨日听府中下人谈及您回京前几日的怪事。这郑二公子居然娶了丞相的女儿温宁云小姐，不少人都同情这温小姐，好好的嫁了个傻子。但是……也有不少人说，温小姐是丞相的眼线，特意来监视这郑家。不过丞相也够狠心的了，温小姐也是京中无可超越的才女，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