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口棺材胡乱放在山坡上，看着棺木就薄的不行，也不知是从哪个棺材铺里淘换回来的，还是让人连夜做的？

棺材混在一起，里面装了谁也不知道。

陈安红着眼，想要出去找人理论，被陈三一把拉住：“你是要去找死？”

“爹。”陈安颤抖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声音，“娘和小妹，她们……她们怎么能和杀害她们的凶手埋在一起？”

“那你要如何？”陈三表情冷，声音冷，那只手也冷得让人发颤。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你想现在就去陪你娘和小妹，看着杀害她们的仇人逍遥自在？！”

陈安喘着粗气，双眸血红：“那就，那就这样吗？爹，那就这样吗？”

陈三手一颤，闭眼仰头道：“除了这样，还能如何？若不是有先生和夫人，他们连入土都不行！现在能入土已经是好的了，你还想要挑拣，连累他们吗？若是有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爹都……”

他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睁开眼。

陈安看到父亲的眼眶微红，似乎有些湿润，心脏顿时一抽。

“我们死就死了，但绝对不能连累陆先生他们！”

“我，我明白。”

陈三转眼看向窗外，哑声道：“那就老实待着！反正……他们没人祭拜，早晚也会变成荒草一堆，现在挑拣这些又有什么用？”

“爹……”

“葬在一起就葬在一起了。那些人也是听命行事，到了下面，我们陈家三十多人，难道还能被他们几个人为难不成？”

陈三声音越发嘶哑，最后几个字像是含在嘴里，含在血里！

陈安哽咽了一声，没再说话，扒着窗户看外面人动作。

就在众人要将棺材放进去的时候，陆修白突然道：“慢着！”

“怎么了？”县官问，“哪儿不对？”

“不是。”陆修白皱眉道，“学生是突然想到，他们是敌对的两方，一方人杀了另一方人。若是就这样贸然埋到一起，恐怕不太合适，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

不等县官想明白，旁边的衙役就听明白了：“对啊，这两伙人要是在地下不安宁，在地下闹不够，打到地上来怎么办？”

县官蹙眉：“鬼神之事不可信口胡说！”

不过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县官还是吩咐众人把双方的棺材分开了。

一方埋在这边，一方埋在那边，中间还隔了几米的距离。

郑甜青提了一个篮子，等他们把棺材都下葬之后，就从篮子里掏出了些纸钱，每个坟前都撒了些。

“两位准备的还真是齐全。”县官勾了勾嘴角，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郑甜青一边撒一边说：“大人别笑话，我一个女人不懂别的。想着既然过来了，就给他们准备点，也免得他们因为横死就缠着我不放啊。反正五十两的棺材钱都出了，这么点的纸钱钱也没什么好吝啬的，做戏做全套，总不能最后一哆嗦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