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郑甜青可没诓她,这确实是胎儿在母体发育到这个阶段的时候突然停止了。
停止原因基本上都和母亲当时的饮食和接触的东西有关。
妇人满脸懵,突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我也不是……她这怎么办啊!”
说着,妇人又低头开始抹眼泪:“我是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怎么也不能!我好歹是生下她的娘,她还真能怨我不成?而且她这个样子,别说嫁人了,人家带着孩子的鳏夫都不会要她。就算我们能养着她,将来我们老了,她怎么办?”
郑甜青稍稍缓下神色:“你只要知道,她这个样子也不是你女儿愿意的,她是受害者,要是她自己有的选,难道会愿意自己是这个样子?不过好歹是有手有脚,只要肯下力气,总能养活自己。给她立个女户,将来给她两亩地,或是收养或是过继个孩子,不就行了?又不是非要嫁人才能活。”
她也并没有要挑唆女孩儿怨恨妇人的意思,只是不想她这么简单粗暴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女孩儿身上。
“郑大夫你说得容易。”妇人哭诉,“立女户哪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家里又哪儿来的地?本来就穷,不然也不用想着要她的彩礼给她弟弟娶媳妇。”
她没说的是,就算是家里有,也都是要留给儿子的,怎么舍得留给女儿一丝一毫?
但她不说,郑甜青也能猜得出。
她皱眉看了小女孩儿一眼,张春苗还是紧紧地抿着嘴角,虽然小脸煞白,但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眼睛连红都没红。
她的脸上和眼神里,更多的,是茫然,既不是恐慌,也不是怨恨。
她在茫然,自己未来该怎么办?她能听懂,妇人嫌弃她,不想要她。
若是任由妇人把女孩儿带回去,等待她的肯定是非打即骂,给家里当牛作马,劳苦一生还要落下埋怨。
“你要实在没法子。”郑甜青敲了敲桌面,给妇人想了个主意,也给女孩儿一条生路,“就去找个厚道人家,把女儿送进去做丫鬟,记得不要签死契。”
不签死契,说明家里有人看重她,记着她,主人家也会多些顾忌,至少不会随意打杀了。
但死契给的钱多,郑甜青觉得就算是自己特意提了,这妇人也不会听。
让她没想到的是,妇人何止是没有听,甚至直接眼睛一转,道:“不如郑大夫把她买了吧?”
“什么?”郑甜青拧眉拒绝。
“我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哪里需要丫鬟伺候。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家吧,你若顾虑你们的母女缘分,记得这事儿是你欠着她的,就用心些挑个好人家。”
妇人恭维郑甜青:“谁能比得上郑大夫你好心肠,我们也打听不到啊。郑大夫,你看你遇见了,就说明她和你缘分,你就收下她吧!”
她偷偷地觑了郑甜青一眼:“这要是遇不上个好人家,可也不能怨我。”
郑甜青都要气笑了,不怨她这个当娘的,难道要怨自己吗?
她看起来像是什么好人,随便几句话就能逼着她收下人?
“只要你尽力打听了,相信你女儿也能记住你的好。”郑甜青低下头开始写脉案,多说这几句话都是她善心大发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妇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郑,郑大夫,你就这么让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