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竹不在意揉揉鼻子,嬉笑道:“许是近日转凉,赶路太急,风餐露宿的容易招病,让陛下见笑了。”
李公公身子停住哆嗦,恨不得趴到地上!
皇帝瞪起眼,有些好笑,这是在怪他催的急?可自己要不催,就元白那性子能回来嘛!估计直接带人回老家咯!
他努力虎起脸:“你倒是不怕朕,什么都敢说。”
宋绵竹继续笑:“怕呀,我好怕呀,不知陛下招我来是为何意?”
此时御书房内只有三人。
连贺闻都被皇后以想念五皇子为由调走。
皇帝呼吸一滞,挥挥手屏退李公公,良久后方才缓缓道:“你已听闻承恩的身世?”
宋绵竹眯起眼,装起傻:“陛下这话我听不懂,承恩是我大哥的孩子呀。”
心里却猛然一紧,老头子果然早已知晓!
要论对天下情报的掌控,还真没谁能比得过他!
在回京城之前,宋绵竹就早有猜测,对方把承恩留在五皇子身旁,特地让他们去边关走一遭,又急吼吼把人喊回来,究竟是为何?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皇帝像是下了狠心,追问道:“你惯来聪慧,应知皇位交替的重要性。朕需要一位继承人。”
宋绵竹放缓语速:“陛下有五皇子,他虽年幼,却有颗仁善之心……”
“他太小了,我等不起!”皇帝将其打断,“颜太傅常夸赞承恩乃神童转世,有此大才,当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宋绵竹扯扯嘴角,感情是老爷子在外吹牛皮……
她神情略沉重,抬首直面皇帝,却忽而怔愣。
方才一直没敢多看,这会儿仔细打量,才惊觉老头好像真的老了……
她也是从贺闻口中得知,原来皇帝才不到五十,未到老年已是两鬓霜白,半灰的青丝像沾染上死寂。
丧子之痛终究是在这人身上留下痕迹。
“你可知我这些年为何要重文轻武?”见小姑娘不应声,皇帝忽而转了话头。
“心虚呗,不怕没良心,就怕良心长歪了,陛下越是见着他,就越是想要逃避昔日错误。”宋绵竹几乎脱口而出。
这话显然是她琢磨过许久。
皇帝怔住,似想到什么,微微颔首:“你说的没错,老子就是怕了,怕那些老兄弟用怪罪的眼神看朕。可要是再来一回,朕还是会那么做!”
宋绵竹凝视他许久,大着胆子道:“所以陛下如今想把皇位传给承恩,也是出于愧疚?当年的遗诏乃是真有其事?”
“有没有,已经不重要。”皇帝又岔开话题,面色凝重,“朕重文轻武,又何尝只为个怕字!”
“镇北将军不在,武将无首,纷纷避而不出,这种时候,朕不重文,难道仰仗那些藩王?怕是唯有林相才知朕的苦楚!内有藩王熊熊野心,外有蛮夷虎视眈眈,一介孩童怎能担重任?于朕而言,大晋的安稳胜于皇位更替。”
宋绵竹沉默。
宋绵竹尴尬。
她挠挠脸,小心翼翼取出封书信:“那啥,我刚忘了说,首辅大人有封信要交给陛下,唔,他说他要告老还乡,就留在北阳关不回来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