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正用翅膀扶着木盆,不让其翻转过来,小心用头将木盆往河岸上顶。
刚刚那个小妇人惊慌的面孔,从宋绵竹脑海中闪过,她面色铁青,已然将一切串联起来。
“对对,就是这样,扶稳着点!千万别把孩子掉水里咯!要是能给孩子救回来,咱今儿就不吃铁锅炖大鹅了!”
金氏嘴里絮絮叨叨,她知道自家那几只畜生是通了人性的,定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白的动作顿时更轻柔起来,鹅生能不能延续下去,且看这一回啦!
木盆一点一点靠近河岸,虽然速度有点过慢,但好歹算是安稳。
河岸上的俩人提着心,眼睛盯着木盆不敢轻易,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那儿,谁又能当做视而不见呢。
眼看着一切顺利,大白已经快将木盆顶上岸,金氏缓缓松了口气。
谁想那婴儿竟在此时苏醒过来,嘴里发出哭啼声,小胳膊小腿乱蹬,许是襁褓没系紧,几下便被她蹬散了,木盆顿时摇晃起来。
大白一时不察,在木盆已经微微倾斜的时候,还用脑袋顶了下,襁褓一下翻出木盆,在空中划过将要落入水中。
金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天寒地冻的,孩子要是落了水,哪儿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啊。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两只白嫩的小手,将已经沾到水面的襁褓给一把捞了起来。
宋绵竹不知何时下了水,那块儿不算太深,只没到她的大腿根处,勉强算是能站住。
她在婴儿啼哭声响起时,便已察觉不对,连忙下水迎了过去,幸好是赶上了。
“快!快上来啊,绵丫头!”金氏既松了口气,又觉得心疼,想也知道那河里有多冷,孙女可是受了大罪哩。
宋绵竹两手举着襁褓,缓缓朝河岸迈过去,大白乖乖跟在她身后。
等接近岸边的时候,金氏赶紧将人给拉上来,不停问她:“没事儿吧,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冷?”
宋绵竹摇摇头,感觉到手中的襁褓湿漉漉的,她将其给脱下随手扔了。
里面的婴儿竟没有穿着衣服,一张小脸冻得发白。
金氏瞅了两眼,深深叹口气:“是个女娃娃。”
老婆子早想到了,这年头女娃娃被弃养、被溺毙的事,实在是稀松平常。
宋绵竹把棉袄解开,将小婴儿贴到自己的胸膛上,寒意顿时倾袭而入。
她仿佛一无所觉,神色依旧是那么平静,用棉袄将婴儿裹了个严实,只留个小脑袋在外,双手稳稳托住小婴儿,感受到其软绵绵的身子,正缓缓暖和过来。
金氏见孙女的棉裤已经完全湿透,不由伸手摸了一把,入手尽是刺骨的寒意,她顿时急的不行,恨不能把自己的棉裤脱下来换给孙女。
“哎呦喂,这可咋整啊,绵丫头,你先穿奶的棉裤吧,奶一把年纪了,给人看见也没啥。”
“没事,奶,我不冷,咱快回去就是了。”
宋绵竹当然不会同意,搂着小婴儿径直往回去的路走。
其实她很冷很冷,不仅身子冷,心里也冷,眼里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