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看,除了醉鬼还是醉鬼,心里才松口气,也算自家那些酒没白浪费。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干的。
这里的“闹洞房”,一为恭贺新人,二为沾沾新人喜气,其手段相当朴实无华,
只打趣打趣新郎,让新娘唱歌跳舞,拿人逗闷子。
有那玩心重的,也只是故意留在屋里不走,不让新人春宵一刻。
本来就只是个意思,大伙儿图一乐,可今儿的新郎却是让人无从下手。
宋双全是被几人抬进屋里,身子一挨到炕,嘴里便打起鼾。
任何人喊他,都没一点反应,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瞧他那样子,今儿指定别想春宵一刻啦,留不留的好像没啥意义。
新郎睡得跟猪一样,冯氏还得拿汗巾给他擦脸,旁人自然不好再闹。
一窝蜂挤进来,又一窝蜂退出去。
宋绵竹悻悻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到女眷那桌,思考着自己应该去哪退票。
花生瓜子小板凳,全都准备好了,就让她看小叔打呼?
没意思!
此时宾客渐渐散去,院里只剩自家人还在那聊闲吃喝。
苏老爹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拿酒碗,挪到小姑娘身旁坐定。
“俺俩不约!”宋绵竹警惕道,别是来找自己喝酒吧,她可不想把脸埋汤碗里。
苏老爹倒了两碗酒,也没强求她,自己端起一碗,“绵丫头,叔来这儿两月有余,一直没好好谢过你。
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后来发现你是婆家小姑子,我这受的恩情就更多哩。
多亏有你在,苏苏他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青河的腿伤也不至于无药可医。
我还腆着个老脸,一直在这蹭吃蹭住…”
“叔说得哪里话,自家人何谈恩情,您咋不说住下后,帮忙干了多少活呀。
再说,那可是我亲二哥,帮他们不是应该的嘛。
您是二嫂的亲爹,跟我亲爹没两样,以后要再说这种话,可就是埋汰我哩。”
宋绵竹打断他的话,端起酒碗,跟人碰了下,一切都在酒里了。
苏老爹凝视她良久,放声朗笑,一口干尽碗里酒。
小姑娘有样学样,颇为豪迈咕了一大口,实在没憋住心里话,“那个…我二嫂叫苏苏啊,以前咋没听你这么叫过?”
“长大以后,她就不让我这么叫咯,说是娘们唧唧。”苏老爹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回忆着闺女小时候的画面,颇为遗憾道。
“嘎嘎嘎”
小姑娘终于还是笑出鹅叫声,娘们唧唧,可不就是娘们嘛!
笑着笑着,她忽然感到眼前天旋地转,晕乎乎仰倒在某人身上,宽阔的背脊略带温热。
眼睛直视着漆黑的夜空,失去意识前,好像看见有豆大的雨滴落下。
耳边是宋老汉的叫嚷声。
“哎呦,哪来这么多鸟屎!给衣服都打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