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得到“桃园仨兄弟”的一致赞同。
八岁的“中山靖王”,脸上挂着小鼻涕,偷偷揭底:
“沈哥才是百发百中,向阳哥好几回才中一回!”
贺闻亦是表扬了句:“小沈确实有天赋。”
“有你们说得那么棒嘛,小屁孩一个……”
宋绵竹嘴里嘀咕,转头刚好见到刘根生,这才想起把人给冷落了,连忙扬起笑脸:“村长有啥重要事儿吗?”
“啊?”刘根生回过神来,摆摆手,“正月里能有啥重要事嘛,我代表乡亲来拜个年!”
说罢,从门外拎进来一个竹筐,里面全是些绿油油的蔬菜。
在这冬日里,属实难得。
“没啥好玩意,都是自家种的。我知道庄里啥也不缺,但孙先生帮了村里大忙,咱心意得到位嘛。千万别推辞,推辞就是看不起咱刘家村!”
老头说完,忙不迭走了,压根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
宋绵竹走到门外时,留给她的,只有一急匆匆的背影,以及半句嘀咕声。
“嘶,黄忠是谁啊,咱村里有姓黄的猎人嘛……”
她不由笑了,眉眼舒展开,弯成好看的弧度,似把天上月牙儿摘下,伴着星星落在那双眼中。
“此地民风淳朴。”孙勉走上前,颇为动容。
“咱村里也不差……”宋绵竹下意识回句,看看人又笑道,“还不是你有能耐,研究出好技术,为民造福,他们心里记着你的好。”
孙勉脸红了下,“不是我一人功劳,文成的学子大都有颗为善之心。”
“这很好嘛,说明你起的头好。若不是你先提议,又怎会吸引学子们的加入。所以还是你有能耐,不然那秀才怎会听一介童生的主意。”
宋绵竹小嘴叭叭,夸奖跟不要钱似的,誓要用好听话把人砸晕。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孙勉果然招架不住,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哎,做人怎么能妄自菲薄!若不是老天不长眼,说不得你还能去金銮殿,跟我二哥争一争状元的名头。”宋绵竹努力鼓气。
“你可真敢想。”孙勉瞠目结舌,跟看怪物似的,别说是状元,举人他都没想过!
“做人连梦想都没有,跟咸鱼有什么两样!”宋绵竹握起拳头,两眼炯炯有神,活像是在干传销。
心里却不忘唾弃自己,咸鱼咋啦,咸鱼招谁惹谁啦。
她的梦想,可不就是抱大腿,当咸鱼嘛。
好在孙勉听不见她的心声,大受其触动,扫了眼缺只小拇指的手,不由黯然神伤。
宋绵竹一看,有些过了,赶忙安慰:
“当然啦,不考科举,也是有别的路子可走嘛。你想想,考科举是为啥?”
孙勉迟疑了下,嗫嚅道:“当官?”
“咦喏,”宋绵竹嫌弃撇嘴,“能不能有点觉悟,当然是为造福百姓啊!”
孙勉尴尬笑笑,连声附和:“是是。”
“是吧,我说得当然有道理。所以啊,到哪不能干实事,你要能多研究出些好技术,照样能造福一方嘛。正好图书馆新到的那些书,这不就能用得上嘛。”宋绵竹饶了一大圈,终于把自己目的说出。
旁边忽然传出低笑声。
她赶忙瞪眼贺闻,用眼神示意人,严肃点好嘛,没看她一本正经在唬人嘛!
贺闻偏过头,脸上笑意更甚。
小姑娘刚偷偷摆手的行为,就很难严肃的起来嘛。
孙勉平日虽略显呆板,但他又不是真的傻,稍微过了下脑子,便明白过来,好笑道:“你说得对。”
难怪宋姑娘今儿话格外多,原是为这个。
其实这事儿直说,他也肯定不会拒绝,估计是关心则乱吧。
“那是,我说得什么时候错过。”
宋绵竹还搁那儿洋洋得意,以为把人绕进去了,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小傻子。
之后,她顺势提起成立科研小组的事。
“放心,这回不让你们白忙活,实验所用开销,全从慈幼院里出,要是能出成果,还给发奖学金。
咱慈幼院属于慈善事业,那助学也是做慈善嘛,别觉得不好意思,只要有我在,咱肯定不差钱儿!”
孙勉听得有意思,奖学金,估计也就宋姑娘能想得出。
那些寒门学子若是知晓,定然会很高兴的。
寒窗苦读数十载,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当官,等一腔热血耗尽后,只余漫漫岁月里的哀然叹息。
若真能有机会去做些什么,那些血还未冷的年轻人,自然是愿意的。
再者,先前宋家得赏赐的事,早已被张榜公告天下。
这无疑给百姓们传递了一个讯号。
只要你有能耐为天子分忧,无论是从小从大,朝廷都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什么为民,什么报效,都终究逃不过一个利字。
能在给自己谋福祉的同时,去做一些善事,而不是忍着恶心,陷入贪欲的肮脏泥沼。
谁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