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善跟人打交道,小婶子心细,又能看住他。
五味斋有孩子们去打零工,压根不用担心被外人偷师。
大伯俩夫妻都是能吃苦的人,一个心眼实,一个脑子活泛,再有铁柱哥跟秀娥姐帮衬,太山跟作坊这边,压根不用人操心。
而她要说得,更多还是跟慈幼院相关,既然要置产业,光靠孙勉肯定不行,前期肯定得拜托小叔帮忙。
宋双全自是没二话,送走他们后,明儿自己也得回城里,正好跑趟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倒是宋老汉忍不住问了句:“你这都要去京城咯,啷个还在县里办营生?”
老头现在满心都是,京城,京城,说出的话都带着股向往。
“先开着呗,又不妨事,我以后还回来哩。”
宋绵竹忽然握起拳头,两眼炯炯,作鼓励状。
“爷你别瞧不起咱永宁啊,京城是好,可它有图书馆吗?有咱五味斋的吃食吗?
有培养孩子手工能力的作坊?可供玩乐的益智棋室?有奶茶铺,刨冰馆吗?
嘿,它能让学堂遍地开,孩子不愁没钱识字?善堂处处有,孤寡老幼皆有其保障?更别提医馆……”
老头听得瞠目结舌,啥也不敢回,只剩一个劲摇头。
这听着咋跟天书似的!
“你后面说得那些,咱永宁好像也不行啊。”宋双全忍不住嘀咕。
“所以啊,才需要去城里发展产业嘛,我这不正着手办哩。
要真能把摊子都支起,以后不是咱向往京城,该是让京中的达官贵人,向往来咱永宁定居。”
宋绵竹两手一拍,眼睛却是瞥到旁边,笑嘻嘻问道:“道长,你说是吧?”
老道士正觉有趣,不由赞赏点头,“丫头胸中有大义,心底有乾坤,妙也。”
“是吧,那为了此伟大目标,您老肯定不会介意受点累。”
“啊?”
“医馆呀,要想让咱永宁百姓,不愁没地看病,不得多教几个大夫出来。
就照你这三瓜两枣的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咱干脆办个医学班呗。
我让萍儿姐去慈幼院挑些好苗子,当然啦,咱村里若有孩子适合,也可以学嘛。”
“啊……”
老道士一下含糊了,连到嘴的油条都放下。
他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可也算不得多勤快呀。
本来就带俩学生,想咋教咋教,今儿得空多教些,明儿犯懒放大假。
若是真开个啥班,要教的孩子一下多起来,自己还不得累死啊。
“道长你不是嫌麻烦,不乐意吧?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善事啊。
你想想,要以后天下百姓皆不畏生病,那你就跟活菩萨没两样。”
宋绵竹是连夸带激将,说得自己口干舌燥,却又不敢喝茶,实则是刚吃得太多,撑肚子啊。
“我看你这丫头,就是瞧不得我清闲,想给我找点事做。”老道士没好气扫她眼,到底还是松口了,“教归教,至于如何教,可得听贫道的。”
“你看我像那种人嘛!”宋绵竹叫起冤,又忙不迭赔笑,“那是那是,您老是专业的,不听你的听谁的。”
大伙儿又端起碗吸溜起粥。
听了半天,可算听明白了。
本还觉得挺热血沸腾,要真能让京城人羡慕咱永宁,无疑是莫大的荣耀。
可见小姑娘笑得像偷腥的猫,他们还能有啥不懂。
画饼嘛,这套路不要太熟悉啊。
金氏忙了一早上,总算把能想起的东西,全给塞进车厢里。
这时她走进屋子,同情瞥眼道长,心说,孙女可算不仅着咱祸祸咯。
就也挺好的。
有活同忙嘛。
临上车时,宋绵竹又拉着沈宁远交待一番。
让其有空去趟城里,图书馆那有好些新式医书。
老道士不愿离开村里,只能让弟子服其劳,而萍儿姐要管的事就更多咯。
反正家里年轻人不少,再加上图书馆那边,可劲随他们造吧。
造着造着,不定就造出来个盛世。
“那啥外科医术,不懂你就去请教济民堂的姜大夫,那老头有真本事,心也好,你俩多交流交流。”
随着话音落下,马车缓缓驶出山门。
小姑娘从窗户探出头,把手挥得跟风火轮。
“你们在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千万别因为太想我,再把自己给想瘦啦!!”
金氏没好气跟后面喊:“我才不想哩,缩回去缩回去,恁大风,给孩子吹冻着!”
“你奶不想,我想,我等着绵丫头接我去京城。”宋老汉眼眶又泛起湿润。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奶孙俩异口同声。
只是一个很快没了影儿。
一个站在门外,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