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过分,你们自己还不知嘛,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实则令人不齿。
他自诩不是啥善人,却也知几分底线,方才能在知府大人手下当差。
先不说卫府跟大人的关系,就说句公道话而言。
粮贵,又跟卫府有何关系,有本事去围赵府呀,整个拎不清。
他一点好脸色没给,直接呵斥:“速速退去,莫要自误,别忘了先前是谁家,在灾荒时亦卖的平价粮!”
“唔……谁知道当时发得什么颠儿,许就是为此刻作打算,让咱饱一顿饿一顿,更折磨……”
这话说得甚是心虚。
那人声音越来越低,很快没了声儿。
到底不过是猜忌,听得人都觉臊得慌。
可人嘛,记坏容易记好难。
总归来都来了,今儿就是说破天去,也必须要个结果。
若当真是冤枉了卫府,大不了等疫病结束后,他们再上门赔礼道歉呗。
可就是没人愿意去深想,要真把人赶去与病患同住,还能有道歉的机会嘛?
呵,或许有人想到,却不愿意道出。
衙役看得透亮,心里越发生冷,瞧着面前那些人,更似啃食尸骸的豺狼。
这城里还没到乱的时候,怎得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外冒。
以前也不是没遇上过事儿,倒也没似今日般,其中究竟是生了什么……
这时,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卫芸儿缓步而出,面色平静,像沉入水底的老铁,泛着冷漠的寒意。
众人见了她,不由都闭了嘴,往日威风仍在耳,到底是有些怕的。
没想,卫芸儿竟勾起嘴角,笑了。
“既然诸位盛情难却,咱搬就是了。只不过,搬去哪里,得咱自己说了算。”
这一笑,眼里却无热乎劲,反倒带着股睥睨众生的锋芒。
盛情难却,区区四字。
被她咬得极重,似能剜人血肉。
要么是通州城内一霸,嚣张那么些年,该怵还是得怵。
反正眼下不少人打了个冷颤,忽然觉得能息事宁人,也挺好。
甚至怀疑起,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就觉得卫府变得软弱可欺?
许是被近来大小姐的怀柔政策糊了眼吧。
大伙儿互相看看,皆是萌生退意。
“唔,小姐一诺千金,咱自然是信的,既如此,就先……”
有人不乐意了,连忙打断:“等等!什么叫自己决定搬去哪儿!若是城东搬城西,岂不是也算搬!莫要蒙骗我等老实人!”
他自以为混在人群中,喊得是得意至极。
没想话音刚落,身旁哗啦啦退出一大片空隙。
大伙儿面色古怪,纷纷探头看过去,跟见着什么稀奇物。
衙役心里好笑:哪来的蠢蛋,生怕卫府的人死不绝啊,没见旁人都恨不得拔腿跑了嘛。老实人,哼,带回去一审,才知怎么个老实法。
卫芸儿扫他眼,面上仍不见半分怒火,淡淡道:
“自是搬去城外,咱家在外有几个庄子,去住住也无啥大碍,这总不会再害了城里吧?”
百姓们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装哑巴。
卫芸儿忽而笑了,这回声音响亮,似爽朗,又像带着浓浓讽刺。
“今日事,小女子记住了,望诸位也记住,以后提起,说不得还能当个乐儿听。”
说罢,便一转身径自回到宅里。
大门再次关上。
大伙儿吃了憋,想骂又不敢骂。
暗自纳闷起,明明一个丫头片子,自己到底是在怕啥?
左右没得到答案,全都一脸悻悻离去。
当然,走时看都没看喊声那人,到了这会儿,再笨的人也得多想想。
可别真无端被人当枪使。
那汉子额上渗出汗,两股颤颤,正要偷摸溜走,却被衙役按住肩膀。
“我要是你,我都不动,这会儿还想跑,岂不是看不起咱个!带走带走!”
“大人,小的做错了什么,要带去衙门,你们这是草菅人命!那啥,唔,陷害忠良!”
“快闭嘴吧你,忠良听见都得打人!”
院墙上,不知何时,冒出好几个脑袋。
一溜仆人面色不善,这回是真没忍住,往外扔了个石块。
衙役跳着脚喊:“哎哎哎!往哪丢呀你!打着咱个冤不冤啊!”
老百姓们一听,顿时跑得更快。
这卫府怕是气昏头咯,竟敢袭击官差,果然还是知府亲戚,哪是他们能动的!
没见衙役都只敢喊不敢骂嘛!
忍不起,忍不起,快溜!
混迹在其中的世家人傻了眼。
这叫个什么神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