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能因样貌而认出小阮,那到了京城,自然也可能会有旁人认出。
因而只要宋家入了京城,那认不认亲,其实已经不归他们决定。
状元郎地位是不小,可说到底眼下也只是六品小官,在偌大京城且不值一提。
想要保丫头此行无忧,这事必须得让少爷知晓!
“叔想啥哩,留下来吃饭呗,道长刚烤了鸭子,我再去调个酱。”宋绵竹见人发起呆,挥挥小手,像在招魂。
“我这儿还不够吃哩,就烤了两只,你家那几个小的,真是个头不大,胃口不小!”老道士守在垂花门那看夏薇草片鸭子,听到这话老大不乐意。
“那是,你也不看看啥基因,就三宝他爷爷,您老就敌不过。”宋绵竹说完拍了自己个小嘴巴,生怕有人问自己啥是基因。
好在今儿事发突然,众人各有心思,谁也没把那话往耳里去。
“我就不留了,刚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刀叔摆摆手,再三婉拒小姑娘,也不用谁帮忙,自己推着轮椅回了府。
宋绵竹瞪眼老道士:“你看吧,人给你臊走了。”
老道士没当回事儿,把一碟烤鸭端起,陶醉嗅嗅:“你知道个锤子,他是真有事,且等着吧,去了京城肯定不用愁。”
要说对贺家了解最深,在场唯有老头一人。
然而宋绵竹此时并不清楚,因而觉得老头格外嚣张,不满嚷起:“谁又教坏道长啦,我给他个锤子!”
小景明捂着脑袋逃窜,除了家里的小复读机外,还能是谁吧。
承恩一脸痛心:“小姑姑可不敢再乱说话,孩子大了,该掰不过来啦!”
宋绵竹:……八岁娃娃讲起育儿经,就感觉很魔性。
她自愧弗如,羞愧难当,悔不当初!
赶忙举手发誓,以后在小侄儿面前,绝对不随意跑火车。
承恩满意点头,跳着脚去屋里喊娘亲七鸭子。
瞧着是格外欢快,爱装小老头的他,一般不随意蹦跶。
阮娴坐于榻上,似陷入纠结中,朝大儿子勉强笑笑:“娘现在不饿,大宝多吃些。”
“那我给娘留着,啥时候饿了再吃,您放心,我放屋里看着,绝对不会让道长摸走。”承恩拍起胸脯。
阮娴默默他的脑袋,不知怎得,脱口而出一句话:“大宝觉得,该换个外公吗?”
“之前那个外公,对娘亲不好,我不喜欢,换个也无妨。”承恩信誓旦旦道,“小姑姑都说啦,再坏也就那样。”
在外趴窗跟偷听的宋绵竹,差点没一脑袋磕上去。
她这回是真发誓,以后再也不在孩子面前胡咧咧,无论是小侄儿还是大侄儿!
个倒霉孩子,一转眼就给自己卖咯!
阮娴怔住,继而失笑。
是啊,再坏不过如此,宋家的债,总得讨的。
自己从小受苛待,亦不曾对父母有过抱怨。如今知非亲生,更像是松了口气。至于远在天边的首辅,大抵还生不出亲近。
唯独有一点不能忍,那些人不该伤了宋家,不该想断青河的仕途!
她双手垂于床榻,紧紧攥住被单,纤弱无骨的手指,似用尽全身力气。
等到孩子把门带上后,方才忽像被抽空气力,瘫倒在榻上。
若是……丈夫也是因此蒙难,才真是该让她如何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