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见场面过于冷清,随意拉了些话茬,手不由摸上茶盏,端起轻轻抿口。
她毕竟非生母,又未曾相处过,真能有什么话可聊。
屋里安静了有一刻钟。
无人说话,却大约是心里都有数了。
舒威面沉如水,手掌倏地握成拳,似在忍耐。
最后,林修诚木着张脸,开口道:
“慕婉既已嫁入皇室,身份自毋庸置疑,非是做爹的心狠,欺君之罪咱个谁也承担不起。
若你愿意,我便收你为,为……义女,那些个嫁妆什么的,慕婉有过的,爹一样不会少给你。”
他中途停顿了下,似是被拌住嘴,犹犹豫豫,终是把话说完。
“砰!”
舒威猛拍了下桌子,发出声巨响,白净文人愤怒起来,与街市里的莽汉没两样。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义女,亏你说得出口!”
林修诚不悦拂袖:“我答应你认女,义女不也是认嘛。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既对皇室有交代,也不算……委屈娴儿。”
“好啊,好啊,到底是不一样了,凡事想得周到,你可真对得住我姐姐。”
“砰!”
这回是林修诚拍了下桌子,似被戳到痛处,又似恼羞成怒,他呵斥道:
“那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办!陛下若有不满,咱俩头上乌纱帽不保是小,难道真要把身家性命赔进去才算!”
舒威双拳紧握,看姐夫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也对,确实早已形同陌路。
他正要说话,没想竟被人拉住,而且这一拉,也把他的心给拉颤了。
阮娴静静站在那,面色平静,微微行礼后,只轻轻说句:“咱走吧。”
面对头一回见面的生父,纵使再多失望,她到底说不出什么狠话。
好在是有宋绵竹在。
她直接笑了,声音响亮,天真又刺耳。
“大人说笑了,既然无法给身份,何必多做牵扯。您说得在理儿,什么能比命重要。至于干亲,还是别了,省得以后相处起来,大家都尴尬。嫂嫂如今已嫁作人妇,反正都是回咱宋家,且别那么麻烦了。”
在场几人心里都是一惊。
林首辅何等身份,在朝堂上常堵得一干大臣无话说,没想到会被个小丫头说酸话。
舒威下意识站到宋绵竹身前,维护之情显而易见。
今日一行,他本就不高兴,丫头倒是给自己出了气,好得很!
林修诚眉头微皱,似有不喜,但终究没说什么。
一场认亲不欢而散。
迈出林府大门时,小姑娘才悠悠叹了口气。
这一来,平淡得像一碗开水,没人欢喜,更无人痛苦,就好像走了个远亲,彼此心照不宣。
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