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竹低头,眨巴眨巴眼,似乎在消化话里的内容。
不期然跟双绿豆眼对上,呆头鹅忙左顾右盼,打呵欠伸懒腰,磨蹭到贺闻脚边趴下装睡。
怎么看怎么心虚啊。
她不由竖起大拇指,批评道:“胆儿肥啦,敢在家里行刺,罚你吃一个月菜叶子!”
大白脚下一踉跄,疑惑歪了下脑袋。
宋绵竹悠悠补道:“带菊花茶那种。”
大白的绿豆眼快睁成黄豆眼,立马改扑到小姑娘腿上,讨好蹭了两下。
如果是这样的惩罚,请来的更猛烈些吧!
时兄弟龇下牙:“果然畜生随主子,迟早给你养成人精。”
宋绵竹不高兴了,作势要把羊棒骨砸过去:“这是骂它还是骂我呢!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
“为何?莫非建国前就许成精?你见过?”时兄弟听迷糊了,一连三问,“不对呀,大晋建国前,你个小丫头还没出生哩。”
“我没出生,你就出生呢?”宋绵竹嘿嘿笑,很难跟老古董解释新梗,“友情提示,羊是有四条腿的。”
“哎呦!”
时兄弟立马没心思搭理她,忙不迭要往灶房那边蹿。
“唉,我常常因为太聪明,而感到与周遭格格不入。”宋绵竹叹了老大口气。
“恩。我常常因武功高强,而感到与你格格不入。”贺闻倒了杯葡萄汁给她。
“呸呸呸!你才是麻瓜!我,未来神箭手!有机会切磋!”宋绵竹不高兴拍起胸脯。
“哦?那有机会倒是可以试试。”贺闻浅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咳咳,不是吧,你还真要切磋啊……”小姑娘立马垮起脸,大眼睛里写满不理解。
好像在说,多大人啦,还欺负小女孩!幼稚!
贺闻唇边笑意更深几分,似把方才的满院阴霾全扫空。
他没忍住,揉了下小姑娘手感很好的头顶,“下次回通州,我俩去夜市比掷球吧。”
宋绵竹脸蛋红通通,强装镇定吐槽:“还嫌家里的大橘不够多啊……”
就还挺撩人的。
宴席进行的不算太久,宋家除了美食外,并没有安排多余节目。
他们巴不得早点散场,又岂会给自己多找闲事。
好在也算是宾主尽欢,皇帝脸上有笑脸,旁人就不敢给冷脸子。
只是在离开时,皇帝似有些遗憾,站在门口把院子打量良久,方才一跺脚走了。
老臣们候在一旁恭送圣驾。
其实心里都清楚,别是陛下失望,自己还不是一样,这小公爷到底没露面啊。
多年前,镇北将军府满门牺牲,独留下一八岁幼子,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贺家完了。
可后来,一经多年,小公爷再次站到人前时,几户把满朝文武全给惊着。
先是隐姓埋名入了行伍,后履立战功,把那北阳关重夺回大晋管辖内。
然而当陛下要授予其功勋时,对方却选择拒不受封,带着一帮残兵从此销声匿迹。
彼时,他才不过十四,真乃英雄少年时。
短短六年时光,到底如何成长至斯,无人可答。
众人只能把结果归咎于,贺家的骨血,天生便该驰骋于战场之上。
然而臣子竟敢拒绝皇命,放在当时,着实吓坏了一帮老臣。
到底是与贺老将军算旧识,谁也不想看其唯一血脉再受波及。
可没想压根不用人求情,皇帝二话没有,还赏赐其不少金银珠宝,虽然对方没要就是了。
这些年来,皇帝打压武将,提拔文人,曾引发过不少传言。
大臣们私底下都有猜测,或许与镇北将军府有关,只是谁也不敢肯定罢了。
如今见皇帝这番作态,心里的疑惑愈发变多。
到底是待见还是不待见,谁又说得准了。
当年新帝与贺府是姻亲关系,还不是在两难前将其置之不理。
凡事只要涉及到皇权,且不可轻易言判啊。
反正宋绵竹对其印象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先前还觉得老头挺有意思,现在,可拉倒吧,果真是帝王心术,谁碰谁倒霉。
直到皇帝摆驾回宫,宋绵竹都没有再露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