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多了道黑影。
在黑夜的遮盖下,白日里透光的眼眸,似要与周围融为一体,渐渐沉沦。
小姑娘不高兴挥起手:“让开让开,别挡我看星星。”
沈河在旁坐下,手在她眼前一晃,宋绵竹立马自觉爬了起来。
“嘿嘿,烤羊腿,真香。果然什么吃腻了,都是骗人的,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只!”
“你呀,永远是嘴上过瘾,肚量小,先吃完这一只再说。”阮娴点点她额头,被妇女拉去跳舞。
温婉小意的大晋女子,在经过多日的相处后,似也能把羞怯与体统抛之脑后,与热情的外族姑娘,手拉手围着篝火转圈。
宋绵竹嗷嗷两大口,吃得跟小猪一样。
还抽空抬头捧场:“好,嫂嫂跳的真好看!要是别同手同脚,就更好看啦!”
沈河眼里闪过笑意。
这丫头好像从未在意过形象,简直比草原女子还要粗鲁。
可也就是这般真性情,方才不断想让人靠近,再靠近些。
“你刚才在想什么?”
“啊?”
宋绵竹傻傻转过头,却见沈河不知何时躺下,仰望那片她看了好久的夜空,低声呢喃。
“我躺在你家屋顶时,也曾于夜晚凝视星空,那时为何不觉是这般美丽。”
“嗐,咱大晋有句话,叫狗不嫌家贫,你觉得草原的夜空更美,我就觉得在太山那儿看最美。无非是心境不同,感触不同。”
小姑娘继续啃羊腿,啃得就剩根棍儿后,美美打了个饱嗝,心里默默补了句。
就像你在乔河村时,仍不忘为牧族汲取知识,而她虽在这衣食无忧,却还是止不住去想那个平凡的小山村。
沈河看了她两眼,很快收回目光,把所有情绪敛进心底,压平压死。
草原的夜空,他从小看到大,唯有此刻,方才觉得美不胜收,大抵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吧。
而在小姑娘心里,又该是为何人生出喜悦。
狂欢持续到半夜。
宋绵竹到底没抗住,悄悄溜进毡房中,钻进被子里,搂着阮娴呼呼大睡。
草原人是真抗冻,她比不上啊比不上。
这是她穿越后的第三个年,亦是离家渡过的第一个年。
十三岁的小姑娘,在梦里发了脾气,指着少年哭哭唧唧。
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咱俩别到时再走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