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身旁已是空荡荡一片,对方竟完全没有停歇,匆匆而过。
他傻傻看着远去的背影,倏地又是听到马蹄声渐近。
“自行返回羊倌儿镇,凭金帐号令,无人敢动你的货。”
一块令牌从天而降。
身形伟岸的男人,策马从旁路过,他眼神锐利似有寒芒,像是无意中路过此处,便随手施救。
而他行去的方向,却是紧紧追着两路人马。
王老板下意识看向怀中,咽了下口水,金帐的令牌向来只归于一人手中。
巴德望究竟要送何人入北阳关,竟引得草原如此大动干戈……
几路人皆是在马背上长大,骑术可谓是不相上下。
然而羊倌儿镇的马匹,却是比不上银帐,听着人身后越来越近的声响,不少人变了脸色。
“老大,咱真的要跟自己人作对?咋说都是在草原混的,为了两个大晋的小娘皮……”
“废什么话!今儿要是她们出了事,你们就等着被巴老爷扒了皮!”
“不行绕一绕吧,再这么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跑是跑不脱,干脆跟他们拼了!竟然有人敢跟巴老爷作对,真是奇了怪……”
领头大汉回头看眼。
当先印入眼眸中的,乃是一匹身披银甲的骏马,这幅打扮草原人可太熟悉了。
他面色一白,咬咬牙,狠声道:“等会儿咱兵分两路,你们几个跟我去拦人,其余继续前往北阳关。放心,巴老爷早说过,若有人阻拦,不必担心,对方只是为扣下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闻听此言,大汉们才算心定。
为了不相干的人赔上命,是个人都会有几分犹豫,可若只是阻碍其行动,则又是不一样了。
这时身后身后追兵已到跟前。
“尔等竟然违背诺言,放走银帐的敌人!还不速速随我等回去!”
领头大汉从车辕跳下,呸了声:“银帐再威风,也管不到咱头上,少拿架子吓唬人!”
“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要与整个牧族作对!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嘿,老子一家都是被贵族奴役致死,若不是巴老爷收留,岂能容我活到现在!少废话了,要想做人,得拿命来拼!咱草原人向来谁狠谁有理,凭本事说话!”
双方很快缠斗到一起。
骑兵对骑兵,说实话,比那日京城大街上的行刺还好看!
反正宋绵竹一颗心是怦怦跳。
她躲在箱子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虽然也知,现场就这辆车最显眼,可也好过直接现身啊。
左手被阮娴死死抓牢,都快被捏出褶子,宋绵竹不由轻声安慰。
“大嫂嫂,你别怕,就是被追回去,大不了再多吃几只羊呗。唔,我那手还要了,你还是替我心疼点吧。”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咱是不是没希望了……”
“等等,嘘!”
这时。
有人坐到车辕上,正巧挡住木箱缝隙。
眼前一暗,她再也无法看到外面情况。
身下的木轮车再次狂驰而起,呼啸声犹如敲在心头的鼓点,不由让二人升起惊险的紧张感。
呯零哐啷。
有短兵相交声。
利箭扎进血肉中。
闷声哀嚎时不时转为长啸。
阮娴不由再次紧握住宋绵的手,这回她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反握住,无形中给予慰藉。
忽然。
马车剧烈晃动起来,出现大幅度的倾倒,又快速摔下,重重落于地面上。
外面传出悉悉索索的身影,似乎换了一个人在驾车。
宋绵竹差点没被那下撞晕,心里一沉,强忍着恶心感掀开条缝。
入眼是张布满伤痕的侧脸。
她立马认出了来人,竟是老秋!
原来他也在随行中!
宋绵竹正想出声时,却听对方低声叮嘱。
“北阳关已在眼前,你们坐好,进去后速速去寻驻军,莫要耽搁,也莫要再回头看。”
竟字字清晰。
声音低沉浑厚,好似能给人带来信服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