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勉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摆手:“哪儿来的孩子啊,我苦心钻研农科工事都嫌时间不够,哪有心思去想其它的嘛。”
“话不是这么说嘛,事业很重要,家庭也很重要嘛。”宋绵竹笑眯眯打趣儿,“就算你不着急,那吴婶子还能不替你着急?我记得,你当年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孙勉忍不住作揖求饶:“咱能不提当年吗,你不是信奉自由婚姻?别的地儿不敢说,咱永宁这块的年轻人,最是遵从你之言。”
“我有这么牛皮……咳,厉害吗?”小姑娘掏掏耳朵,小脸上不期然浮现得意。
“可不嘛,就你做那些好事,给咱县里带来的变化,大伙儿都记在心里。得知你被掳走,那万民信都往京里送了好几回……”
宋绵竹又是阵恍惚。
难怪连乡下都那般谨慎,难怪一有外人出现就被立刻发现,难怪她命不该绝能逃生天……
果然,凡是走过的路,都会留下痕迹。
她摇摇头,努力把话题往回带:“你别打马虎眼啊,我问得不是这个。先前你不挺着急成亲吗,怎么这一过两年,还彻底不着急咯?”
孙勉眼神游移,不经意跟宋萍对上。
两人都是略显慌忙低下头。
宋绵竹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觉得自己不用再问,已经是得知真相了。
果然,就见孙勉咬咬牙,小声道:“我想娶的姑娘,还不够十八,急也急不了嘛。”
“哪家姑娘呀,居然要十八才嫁,不怕耗成老姑娘嘛……”宋绵竹笑得更加促狭,眼睛乱瞥,“咦,不会是我家姑娘吧?”
“绵绵!”
宋萍彻底待不住了,脸红如苹果,连拉带拽把宋绵竹弄走。
“咱去慈幼院看看吧,还有弄巷学堂,你不在这些日子,城里变化老大啦!”
“不着急嘛,咱再多聊两句,哎,孙先生,你跑什么……”
这天下午。
永宁县街上多出两个姑娘。
她们四处走走看看,不时给行人带去欢笑声。
弄巷学堂还是老地方,夹在巷子里,小小窄窄的一条。
不知是谁帮忙修了棚子,再没有淋雨的危机。
里打扫的极为干净,百姓自带小凳儿挤了满堂。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在跟在小先生摇头晃脑。
宋绵竹打量几眼,甚为眼生,但她也不奇怪,人以群聚,如今的永宁在往上走,怎么也不会缺满腔热血之人。
她看过新开的铺子,为工作努力的孩子,以及些走出家门的妇人,心里慢慢变得平静。
虽然暂且只能影响到一地,但时间太漫长,从不会为了某一人而停下。
总有一天,永宁百姓的福音,亦能传遍整个大晋,乃至于延伸到草原。
而在此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唯有免了纷争,才有资格去畅想美好的未来。
小姑娘回家只匆匆三日。
她把家里人聚齐了,没日没夜的开了整天派对。
这一天里,无人挂心生意,无人去想田地,大家只想好好宠她一回。
金氏难得大方,宰了鸡鸭不算,愣是让宋武去杀猪,可把老道士给高兴坏了。
大家从早吃到晚,围着炉灶喝酒打牌,谁来敲门也不搭理,像是要把错过的新年给补上。
等到快要半醉不醒时,小姑娘才轻飘飘说了句,明日要离开。
宋老汉打了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
老头跟大儿子,那是一喝醉就犯迷糊的人,可听见那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声,却是把一身酒气给吓醒。
然而在沉默过后,他还是只说了句。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咱在家等你们回来,我跟你奶可等你养老了。”
而小老太太忙个不停,从烤架转悠到牌桌,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好像唯有此,才能强忍住把孙女留下的冲动。
翌日。
大家难得起迟了。
宋绵竹独自去村头坐牛车去县衙。
非是他们不想送小姑娘走,而是他们不敢,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人劝下。
小姑娘也不愿让他们送,怕自己生出的勇气,会被家人的温馨给击溃。
到了地方,姜云景已做足准备,直接换上县衙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