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必然有梁真的阴谋,而林首辅那……果然还是得亲自问问清楚。
她回首看向贺闻。
少年已去牵来马。
“走吧,此事不了,你心难安。我,亦难安。”
虽然郁香兰言那药可续命二月,如今小姑娘提前发作,便是道警铃炸响在心头。
他赌不起!
草原之行得抓紧了。
陷入寂静的郦城终究是被吵醒。
步僖手持令牌,很顺利打开城门,一路领着人去往此地官署。
他们抵达时,里面灯火通明,似有吵杂声传出。
“……务必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步僖讪笑着把门推开,怂怂伸出个脑袋:“那啥,你可是我亲哥啊,再这么生气,也不至于大义灭亲吧。”
院里。
林修诚正大发雷霆,忽得被人打断,转头看清是他,立马指着人鼻子骂:“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然而话没说完,大门已经被全打开。
他看着小姑娘一步步走近,伸出的手倏地收紧,等到人站到身前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那副漠然。
“林大人好大的火气,不……”宋绵竹笑容勉强,“或许我该称呼您一声东家?毕竟咱俩也算打过交道。”
林修诚眼里闪过惊诧,再扫眼步僖,好像已经明白他们所来的原因,挥挥手把满院子人屏退。
直到只剩下他们四人时,方才微微扯起嘴角,像是想要露出亲近,却又极为不习惯。
“按说你该称我声伯父。”
宋绵竹十分爽快喊了声林伯父。
“我从草原回了趟老家,又从老家去到通州,一路辗转回了京城,这才有缘得知些本不该知的事,您说,这不是老天爷的安排?”
“既是本不该知,又何必要提起。”
“不行呀,我这人好奇心重,不问个清楚,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宋绵竹紧盯住他,心头闪过无数句话,脱口而出的却是:“林慕婉,林慕婉……这名气起得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大嫂嫂的娘亲,便是名为舒婉。
慕婉,慕婉……
她看着首辅大人那斑白的鬓发,发现对方似又苍老几分。
明明该是最尊贵的人,却好像活得比自家爷爷还累。
原来早从一开始,便有许多蛛丝马迹,在悄悄向她透露真相,可正因为她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愿轻信。
林修诚缓缓背过身子,像是无法面对小姑娘过于纯净的眼眸。
他面无表情,声音淡得像听不见:“若你来是为劝我,大可不必,我心意已决。”
“伯父想多了,其实,”宋绵竹眯起眼眸,“其实我是来骂你的。”
“骂我?”林修诚喃喃重复,像是同意般点点头,“你是该骂我……”
“不是,”步僖没忍住,跳了出头,“丫头你不是早已猜到一切,我哥为你们宋家做了恁些事,怎得还要挨你骂?”
“怎么不该被我骂?”宋绵竹反问,“我家受的那些苦,难道不是因他而起?”
“林慕婉是果,他才是因,纵使暗地里庇护,那也是我大哥二哥出事之后,在这之前他可有做些什么?”
“伯父,敢问你到底何时知晓大嫂身世?是在我大哥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小姑娘言辞清新,那一句句,像是把刀子扎进林修诚胸膛。
他痛苦闭上眼。
唯有自己才知,娴儿半生孤苦,全由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