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才也没看到这信是谁放的,就一个转身的功夫,这信便被人搁到桌子上了。”大山摸了摸脖子,憨厚老实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奴才想着那两位姑娘在京中没有旁的亲朋好友,便猜测是给小姐您的,就送来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信上的字笔锋苍劲有力,一看便是男人的字,这让顾柔嘉有些心虚,用袖子遮住信上的字后,她冲大山抬了抬下巴,“那个……下次再有这样的信,你亲自送来给我,莫要经旁人之手。”
“是。”大山为人憨厚老实,向来都是主子说什么他做什么,一点歪心眼都没有,顾柔嘉越用越喜欢,甚至还想着等顾辞回来了,问他把人要过来。
大山走后,顾柔嘉挥退了房中其他下人,这才拆了那封信,是叶朝言,说心里不痛快,遂约顾小五于京城十五里地外的清远观饮酒赏月,要顾小五一定赴约,否则,下次见了他扒了他的皮。
刚看这封信时,顾柔嘉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她换了衣衫骑马奔向清远观时,才缓缓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总觉着这信上的字里行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她摇摇头,决定想不出来的事就不想了。
反正两次接触下来,她觉得叶朝言这人,是个能结交的,相识一场,他既然都写信说自己不痛快了,作为朋友,她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来到清远观后,顾柔嘉还没进门,便被人拎住衣领提到了一处屋顶,头上半月如银钩,远处竹海风阵阵。
美景入眼,顾柔嘉不禁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喝酒的好地方,也亏她嫁人并且遇到了一个好婆婆以及对她没什么‘兴趣’的夫君,否则,她怕是即便知道清远观,也不知道夜里的清远观会有这样一番景色。
“朝言兄。”收回视线,她冲身旁的那颜如冠玉的男子拱了拱手。
叶朝言倚靠在屋檐上,手中拎着一个酒香四溢的坛子,眸色暗沉而深远,他没说话,点了点下巴便当是打过招呼了。
顾柔嘉也不恼,将他身边另一坛没拆封的酒抱到了怀里,使劲嗅了一下,眼睛便亮了起来,“好酒。”
“还没喝呢,就知道是好酒?”叶朝言声音轻扬,随着夜风飘向了竹林,说完,不等顾柔嘉回答,自己便又仰头灌了一口。
顾柔嘉翻了个白眼,扯开坛子上的封口,眯起眼睛喝了一口,烈酒入喉,伴随着胸口的火辣还有一股奇异的清香,她咂咂舌,十分惊喜,她喝着这酒,比棠梨雪要好。
“好酒。”顾柔嘉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后,以同样的姿势躺到了屋檐上。
“今儿算你有口福。”叶朝言嘴角漾出一抹苦笑,却又飞快隐入了夜色中,而一旁还沉浸在酒香中的顾柔嘉,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抱着坛子,觉得今晚的月儿格外明亮,“怎么说?”
“我大师兄亲自酿的酒,足足藏了四十年,被我偷偷给掘出来了。”叶朝颜说着,扬手指向了远处的竹林,“诺,铲子还在那儿呢,喝完了,咱们再把坛子埋回去。”
“不是,你先等等……”顾柔嘉直起身,看着怀中的酒坛陷入了迷惑,“您师兄贵庚?”
四十年前,那会儿她爹应该还在爬木桩吧?他大师兄就在这儿自己酿酒了?
叶朝言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顾柔嘉撇撇嘴,自个儿又去琢磨了一会儿,琢磨不明白后便也不纠结了,两人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对着月亮和竹海喝了大半夜,对话如下。
“今年这么热,要是下两场雨就好了。”
“江南那边果然又发大水了……”
“一旱一涝,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不行,回头我得把嫁妆捐出去一半。”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真希望师父此次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