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嘉进门,笑眯眯的冲两人见了个礼,“见过婶婶,多日不见,鱼幼妹妹似乎瘦了些呢。”
王夫人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冷着脸摆了摆手,“坐吧。”
她年轻时与顾柔嘉母亲交好,倒也当得上这一声婶婶,只是那贱人到底出自她婆家,叫她慈眉善目的招待,恐是不能了。
顾柔嘉大方落座,浅浅呷了一口茶后,起身郑重的向王夫人福了福身,不待她开口,王夫人便拦住了她的话头,“行了,别弄这套虚的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婶婶,那我问你,那个贱人,宋家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风风光光送进太子府……”
咣——
茶盏碎了一地,王夫人眯了眯眼睛,“你倒是敢说!”
“婶婶既然问我,我自然得实话实说。”茶盏碎在脚尖,顾柔嘉却是一点都不恼,“婶婶先别急着发火,且听我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明日就削发为尼!”王鱼幼放下袖子,露出了哭到肿胀的双眸,谁料那宋少夫人就跟早有预料般,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只瓷瓶,不急不缓的递到了她手上,“妹妹哭了这许久,想是眼睛干疼,睡前可将这甘露滴至眼中,保准明儿起来不肿也不红。”
见她如此,王夫人心中倒没那么气了,宋家家风如何她是知道的,所以即便方才叫骂,倒也没真恼了宋母和顾柔嘉,现下见状,亦是缓了语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知晓你心地如何,那贱人之事定然与你……罢了,你既来了,就说吧。”
“想来婶婶也不忍心鱼幼妹妹真去做姑子,皇后娘娘与刘贵妃分庭抗礼,虽眼下太子殿下是胡闹了一些,但终归是没人在身边提点照看的缘故,鱼幼妹妹由婶婶亲自教养,脾性本领没的说,日后等妹妹成了太子妃,还怕殿下没有浪子回头的时候么?”
顾柔嘉说完,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如今后宫之中,皇后娘娘与刘贵妃分庭抗礼,其中利害就算我不说,婶婶心中也定然跟明镜似的,再者那林若柔,不过我母亲娘家一个庶出妹妹的女儿罢了,这门亲戚日后来往不来往还不一定呢,鱼幼妹妹何不小退一步,放她进了门,为妾为婢的伺候妹妹,还能博一个大方贤良的名声。”
她说的十分隐晦,但那王鱼幼可不是一般女子,她一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但事已至此,顾柔嘉又端出了宋家的态度,这口气再难咽下,她也只能捏碎了骨头,强忍住。
一夜风波过去,太子被禁足东宫,皇后娘娘因管教不利,也被罚思过,由刘贵妃与德妃暂代协理六宫事宜。
王鱼幼则进宫面圣,虽未替太子求情,但以太子妃的身份出面,接了林若柔回王家,只等她大婚过后,一顶小轿,把人抬进东宫,却也故意放出消息,她如此委曲求全,是宋家放话,割断了林家这门亲戚,以后林若柔是生是死,与京城宋家无半分瓜葛。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能想通这其中的关窍,偏林若柔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在宋府门前磕了三个头后,扬长而去,进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