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蕴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一老者,束发盘髻,头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巾,顶髻用木簪或玉簪别住,身穿肥大宽松立领的长大褂,腿扎白色的长简袜,脚蹬黑色的广口鞋,一副道人打扮。
先前听赖二喊大老爷,贾蕴便晓得对方是谁。
东府大老爷,又是道人打扮,除却早早抛家弃子去修道的贾敬外,还能有谁?
要说贾蕴也见过贾敬,只是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印象早就模糊。
更何况,贾蕴见贾敬之时,他还是个精神抖擞的中年,可如今,贾敬却是苍老不少,眉宇间多了一丝暮气,脸颊上多了不少褶皱……
赖二上前恭敬地打了招呼,而贾敬则是颌首应道,随后不满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府前喧哗,成何体统。”
赖二瞥了贾蕴一眼,立马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哭诉道:“大老爷,是小的办事不利,不小心冲撞了蕴大爷,小的该死。”
贾敬面前,赖二便喊贾蕴为蕴大爷,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奴才,而且这恶人先告状,用的纯熟不少。
“贾蕴?”贾敬皱着眉头喃喃道,瞧这般模样,看样子是晓得贾蕴。
作为宁国公府长房庶长子,贾敬自然是知道“蕴大爷”是何人,毕竟贾蕴出生之时,贾敬尚未“修仙”,还是宁国公府的正经主子。
赖二点了点头,应道:“禀老爷,正是贾蕴大爷。”
贾敬看了一眼赖二脸颊上清晰的红印,再偏头看着贾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便早有成算,他可是晓得赖二是个“乖巧”的奴才,于是神情不满道:“混账东西,祭祖之日也不晓得守规矩,你老子是怎么教导你的。”
贾蕴冷笑一声,贾敬连缘由也不询问,就质问于他,便是贾敬没有抛家舍业去修道,贾府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苟延残喘一段日子罢了。
对于贾敬的偏见,贾蕴心知肚明,这些个奴才都是“看菜下碟”的主,在正经主子面前就是只“好狗”,可是对待那些失势的,那就是另一番嘴脸,若贾蕴是宁国公府的嫡子,这赖二即便是自持“身份”,那也是不敢过于造次,当不至于在府门前当着一众旁支给贾蕴难堪,尤其贾蕴还是个“暴脾气”,真要闹起来,这赖二还不得脱层皮。
可惜没有如果,贾蕴是庶子,还是不受待见的庶子,前不久还过房至旁支,这赖二还会怕了贾蕴不成?......
贾蕴淡淡回道:“禀大老爷的话,不是小子不守规矩,是赖二这个狗奴才不许小子进府里祭祖,可怪不得小子。”
贾蕴沉声解释,不想闹出事来,毕竟今日确实不宜闹事,更何况贾敬是贾蕴原本的正经祖父,给长辈面子也是理所当然,前提是,贾敬不自持辈份……
贾敬闻言便认为贾蕴在狡辩,神色阴沉起来,斥骂道:“祖父也不晓得喊,赖二说的不错,真是个没规矩的。”
贾蕴不介意贾敬注意的是称呼问题,淡淡道:“族长于一月前将小子过房到七房,喊您一声大老爷,可不是小子不懂规矩。”
贾敬闻言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宗族之间过房倒属正常,贾蕴过房到七房不值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