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原以为是兰芝受到刺激变了心性,想不到吴玉和也全然变了模样,兰芝哭闹也就罢了,吴玉和非但不劝慰,反倒与兰芝一起哭,甚至眼泪都染湿了衣襟。
锦瑟一问才知,铛儿今日居然还没有吃东西,春念几个都在为兰芝忙活,奶妈喂饭给铛儿,铛儿却只是闭着嘴不肯吃。
锦瑟暗道不好,铛儿这是吓着了,这等事可大可小,若是铛儿缓不过来,很可能变得痴傻。
锦瑟把铛儿交给奶妈,喊了春念几个,七手八脚地将吴玉和拽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去,不待吴玉和坐下,锦瑟拿起桌上茶壶,将里面的冷茶泼到了吴玉和脸上。
吴玉和僵住,耷拉着的眼皮慢慢抬起来,看向了锦瑟。
锦瑟痛声开口:“姐夫,你振作一些,如今姐姐伤心得厉害,你若是还糊里糊涂的,铛儿怎么办?这一半天,你可注意到了铛儿?”
“铛儿……”吴玉和喃喃,下意识地转头寻找起来。
“这事情的确让人伤心,可只要姐姐好好儿的,将来什么都有可能好起来,孩子也一定会再有的,姐夫,你要打起精神啊!那孩子没了是不幸,那是他和你们没有父母的缘分,现在你不止要顾好姐姐,更要顾好铛儿,不能一味地消沉下去啊。”
吴玉和点头,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脸:“锦瑟,家里闹成这样,你,你莫笑话。”
锦瑟道:“姐夫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是我的亲人,我只会盼着你们好,哪来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吴玉和冷静下来,就开始感觉到了羞愧,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却要锦瑟来相劝,委实是丢脸,但眼下这情形,他也顾不上想别的,还是照顾好妻儿要紧。
兰芝那头却仍是难办,她不肯吃喝身子虚弱,偏还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清醒着兰芝就哭,糊涂起来就要打要杀,直说是要给孩子报仇。
锦瑟腾出空儿来细细问过,方察觉到了不对劲。
兰芝这一胎怀相极好,所以才敢出门行走,她和春念两个本是挑着人少的地方走的,谁知道巷子里冲出个半大的小子,直直地朝着兰芝就撞过来了,兰芝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等春念把兰芝扶起来,就看到地上落了血迹。
兰芝腹痛如搅,强撑着回到家就晕了过去,待大夫来瞧,说是孩子已经没了,而那个撞了兰芝的半大小子,当场就跑得没了影,事后再想去找,已是不可能了。
春念哭道:“当时太突然,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儿,就知道他好像是穿了件黑衣裳。”
吴玉和重重叹息:“找到了又能如何,难道真的打杀了他?”
春念止住哭声,恨恨地咬牙:“那路那么宽,两旁都没有人,他冲出来就朝着夫人去,分明是故意的!我看,他要么是眼瞎,要么就是存了心地发坏!”
春念说的虽是实情,可也有替自己开脱的意思,但这话落到锦瑟耳里,却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难道,这件事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至于背后那人,除了太后又能是谁!
一时间,锦瑟的一颗心跌落谷底,禁不住怒上心头,愤怒过后,浓重的悲哀便涌了上来。
她竟是为兰芝讨个公道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