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石头自然是没有打到陆清焰。回头看向那个孩子,十来岁的年纪,瞪着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愤怒地看着自己。
孩子的父母吓得魂都快没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孩子也按着跪下,一家几口拼命地朝着他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孩子不懂事惊扰了大人,求大人开恩,饶过孩子这一回。”
陆清焰抬脚朝一家子走了过去,此时雨下得越发的大,便是穿戴着斗笠蓑衣,身上也被飞溅的雨水浇了个透,而那一家子竟是连一点遮挡都没有,就这么任由雨水浇打着,旁边那辆破破烂烂的独轮车上拉着这个家所有值钱的东西。
察觉到陆清焰走到了他们跟前,那个瘦弱的女主人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
天要亡他们一家!
本来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又赶上这连月的雨,地里的庄稼眼看着就要被淹死了,本来想着干脆先收一些回来填肚子,谁知道又赶上朝廷让他们迁徙离开,因为要挖堤坝泄洪。
亲眼看着房子被冲塌,庄稼被冲走,还没让她缓过气来,孩子竟然又得罪了这位看着来头就不小的大人。
老天爷,为什么不直接要了她的命,非要这样折磨她?
女人号啕大哭的声音,吓傻了那个孩子。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能会连累到全家,本还不大的孩子突然跪着朝前爬了几步,一把抓住陆清焰的衣角,抬头看着他,倔强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砸的你,跟我爹娘家人没关系,你要杀就杀我一个好了!”
陆清焰低头看着那张倔强的脸,豆大的雨珠打在他的脸上额头上噼叭作响,但他却仍旧倔强地睁大双眼,眼神无比坚定。
后面的属下上前询问道:“大人,可要将他们一家拿下?”
陆清焰却出人意料地解下斗笠,盖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又把蓑衣解下,长臂一甩,蓑衣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个妇人身上。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属下和随行官员们见状,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斗笠和蓑衣解下,递给了这一家子的其他几人。
陆清焰没去理会那一家子的震惊,带着人马急匆匆赶回府城,此时府城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迁徙而来的灾民。
知府和一众官员忙得脚不沾地,亲自冒着大雨去监督避雨棚的建造进度。
其实避雨棚在昨天就开始建了,但雨太大了,严重影响了进度。而且迁徙过来的百姓足有近万人,这么多人想要全部安顿,难度可见一斑。
陆清焰在城里走了一遍,见好些灾民都在雨里淋着,其中不乏许多孩童。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本就变凉,再淋了雨,人就极容易失温。
失温的后果很严重,陆清焰立刻扬声喊道:“来人!”
“属下在。”
陆清焰沉着声音道:“传令下去,让城中所有商户,尤其是酒楼饭馆,先将铺子腾出来,让这些灾民避雨。若有不从,罚银千两,用于赈灾!若有灾民趁机作乱,商户可将其就地击毙!”
“是!”
很快,城里的商户都陆续接到了通知,赶紧忙活起来,将贵重的物品收起来,让灾民进店避雨。
有些商户很是会做人,不但给自家店里灾民送上了热茶水,还积极主动的找了些衣裳,拿给那些妇人和孩童们换上。
那些在雨里淋了一天的灾民们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清焰又下了一道指令,让城中的药铺立刻准备驱寒的汤药,发放到灾民的手里,确保每一个灾民都能领到汤药。至于汤药的费用,等事后找衙门一并结算。
各家店铺出二十斤粮食,先替灾民们熬粥,费用也同药铺一同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