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诸位太医心中依旧憋着一口罗青青绝对治不好秦太医的气,听她说的那句“咱们”,纷纷在心里骂道:“谁跟你咱们!”
罗青青自是听不见他们的心声,数着时辰过日子,待小半个时辰过了,便去拔了朱霖深身上的银针。
这时,秦太医也将药熬好端了上来。
宦官刚要来试药,中途就被罗青青拦截,直接灌进了朱霖深嘴里。
一碗汤药下肚,朱霖深情况倒是有所好转,至少对外界的声音和光都有了反应,脉象也渐渐恢复了些,但人却一直未醒。
秦太医瞧了,焦急不已:“这……这可如何是好?”
罗青青没出声,始终扣着朱霖深的脉搏,数着他脉搏跳动的次数:“药没错,穴位也没扎错,不是我的问题……”
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太医打断了:“不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殿下的问题?治不好就治不好,早些认了错,说不定今上还能饶了你。”
“殿下要是醒不过来,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罗青青冷眼将他们一扫,嗤道,“一把年纪了,还活得这么天真,你祖宗的招牌都快给你败没了吧!”
那太医还要说话,罗青青却懒得搭理他,松开了朱霖深脉搏,抬手搭在他额头上,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你不想知道太妃娘娘是怎么没的吗?”
这一招她是学的纯太妃——之前朱霖深病得模模糊糊,睡得不大安稳时,纯太妃便是这样,搭着他的额头,然后低声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果然,她才学完,朱霖深睫毛就颤了颤,但好似陷在梦中,醒不过来。
罗青青再接再厉,手继续搭在她额头上,低声在他耳边喊道:“深儿……”
她连喊了好几声,朱霖深终于醒了!
只见他浑身狠狠一颤,猛地抽搐了一下,做了噩梦似的刚要从榻上弹起来时,就被罗青青按了回去。
“没事了、没事了……殿下别怕,都过去了……”她顺着朱霖深的胸口,轻声哄着。
边上宦官见了,立马一喜,刚要去出去支会当今,就被罗青青呵斥住了:“殿下现在情绪不稳,随时都有危险,你等会儿再去支会今上,省得空欢喜一场!”
人是她救回来的,说话时多少都有些分量,宦官当即就犹豫了,频频往外面张望。
罗青青没理他,也没去看周围那些太医们难看到恨不得刨个地洞将自己埋了的表情,低声在朱霖深耳边问道:“殿下,我是阿青,你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朱霖深没说话,目光盯着房梁,空洞没有焦距。
过了一会儿,罗青青就见一滴晶莹从他眼角飞快滑落,瞬间就消失在了鬓发里,悄无声息,若非她离得近,恐怕也瞧不见。
作为大夫,她本该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可这会子瞧见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落泪,也忍不住胸口泛酸。
“阿青……”罗青青听他哑着嗓子喊了自己一声,“你医术这么好,连我都能救,那能不能救一救我母妃?”
他开口的那一瞬,罗青青就发现,没了纯太妃在身边,他就不是一个可以喊着母妃撒娇的孩子,是大晋唯一的继承人,人人尊称一声的二殿下朱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