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白峥一行人入了殿。
朱霖深已经能动了,他半坐在床上,宫人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坐得舒服些。
白峥进去时,见他手里端着一碗药,身旁除了一个宫人外,就剩一个穆太医。
他眉心一蹙,凛冽的目光从穆太医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又收了回来,跪下见礼:“臣……”
他才开了口,朱霖深就斜了他一眼,淡淡的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起来吧。”
半跪的三人一顿,最后还是将一礼行完了,才站了起来。
“朕记得白卿这个时辰该在军营?”朱霖深眸光一斜,神色里不见半点属于孩童的稚嫩,“怎么,京城这闲,你已经无事可做了?”
朱霖深被推到这个位置,其实是出于各方的无奈。
但凡武帝膝下子嗣多一点,又或者是先帝有子嗣,朱霖深一个病恹恹,随时都可能挂掉的孩子,断不能坐在眼下的位置上。
而且,他大约也知道自个坐在龙椅上只需要当吉祥物就成,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管,对内有叶家,对外有白峥,他不需要格外操心,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端着一副“努力装出威严来的小孩儿样”。
以至于有人忘了,武帝对他和先帝是一样的,自小就跟着学政事,他什么都懂。后来因为被宁王灌了毒药,勉强捡回一条命来,就让人觉得他不堪大用。
白峥一顿,先是看了穆太医一眼,随即才垂下头:“今上教训的事,臣今日来,是为了罗御医一事……”
不待他将话说完,朱霖深就直接摔了手里的药碗。
他像是突然间变得喜怒无常了一样,怒道:“私德败坏,害朕陷入不义之地,她算哪门子御医!?”
宋庭安上前一步,急切的才要开口辩解,就被边上的谢灵问拦了回去。
白峥拿余光扫了他一眼,随即道:“今上明鉴,她救人无数,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朱霖深又一次冷冷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怎么,白卿的意思是朕冤枉了她?”
白峥垂下眼睑,不紧不慢的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觉得今上身边出了不义之人,故意陷害阿青……”
朱霖深冷笑一声:“她一个正八品御医,太医院一抓一大把的身份,陷害她有什么好处?还是说……”
他话音一转,这下连眼神都冷了:“白卿以为同一个想要朕性命的贱人比起来,朕的性命不重要?”
白峥才要辩解,宋庭安就突然道:“阿青不是那样的人!”
他眼皮一跳,猛地回头,就见谢灵问递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平时说句话都要吭哧半天的人,忽然就变成了快嘴,谢灵问拦都拦不住。
白峥心道不好,立马上前一步,刚想说话时,边上一直没作声穆太医道:“今上,罗御医医术好,又几次三番救过您,臣以为她不会做这些蠢事。您何不把她家人请来,说不定这里边有什么苦衷呢。”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细细一究,里面就全是不怀好意。
白峥一抬眼,冷冷看向穆太医,不待他提出质疑,后者就露出了一个虚假的担忧:“白将军以为呢?毕竟罗御医医术了得,太医远一众,也不想白白没了一位人才。”
这姓穆的可会演,分明和就是一副恨不得将罗青青推向深渊,将她摔个粉身碎骨的嘴脸,却还在此处装得一副好人模样!
“今上,臣以为……”
白峥才开了个口,就又被朱霖深打断了:“穆卿说得有理。你们既是夫妻,那她有什么事定会与你说……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