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伤心的事碰见得多,如今就算再难过再伤心,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姚知府原地转了两圈,有气无处撒,只好抓过边上的茶盏,“啪”一声砸在了姚夫人脚边,气急败坏道:“你没疯?你没疯,你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罗青青有些疑惑,她离开也没多久啊,姚夫人这是做了什么,怎的惹姚知府这般生气?而且之前他不是不想见姚夫人吗,这会子怎么还亲自到鸿露院来了?
“你家夫人做什么了?”她问白露。
小丫头咬着牙,憋着眼泪,哽咽良久,才结结巴巴道:“夫人、夫人要与、大人和离。”
罗青青愣了一下,震惊的看了白露一眼,才想说话,就被外头暴跳如雷的姚知府打断了:“是谁教你这么……这么离经叛道的?是不是罗青青?那个贱人……”
惨遭无妄之灾的罗青青白眼一翻,很想就这样出去,给他一脚。
“没有人教我。”姚夫人看着眼前满脸爆怒的人,神色平静的将掉在地上的和离书捡了起来,“不过是前头看了本书,见上头写着‘你既无情我便休’,忽然觉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意思。”
姚知府听了这话,一时竟是没出声,他盯着眼前的人,觉得这人一瞬间就变了,好似从未认识。
姚夫人将和离书摊平放在桌上,慢慢道:“丁姨娘恋了姚夫人这位置很多年了,我也早就与你说过,她若要我给便是,你为着面子不肯。这样做你不好受,我未必就好过,不如就散了吧。”
“你说散就散,我知府的脸往哪儿搁!”姚知府拿起那张和离书,想也未想直接撕碎了,“和离,你想都不要想!”
姚夫人不与他争吵,看着他将和离书撕成渣渣,扔在了地上。
姚知府冷哼一声:“你就是死,也只能死我姚府后院!”
说罢,他厌恶的扫了姚夫人一眼,拂袖离去。
这时,姚夫人忽然道:“小莲和你说了吗?明儿叫姚金燕推下水,在水里磕坏了脑袋。方才她醒来问我天都黑了,为什么不点灯,我这才知道,她双眼看不见了……”
姚知府脚步一顿,背对姚夫人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五年前,我父母死于狱中,我和明儿无处可去,跟随你来了益州府。”姚夫人缓缓道,“有人为了巴结你,送了丁姨娘入府,我想着你刚来,还未站稳脚跟,所以没说什么。”
“她入府那天,明儿病了,我叫人去请你,你说‘孩子只是水土不服,死不了’,后来你也不曾来看她一眼。之后丁姨娘有孕,未忌口吃坏了肚子,你怪我作为当家主母没照顾好她,夺了我管家的权利。”
“有一回我替明儿做了纸鸢,叫姚金燕看见了,她想要,明儿不肯给,她就打伤明儿,弄坏了她的纸鸢,事后丁姨娘与你告状说是我们瞧不上她,欺负她们母女。你也不过问明儿的伤势,就让我去给丁姨娘道歉……”
提起旧事,姚夫人以为自己会满腹委屈,可她却没想到自己眼下会这般平静。
她抬起头看着姚知府的背影,慢慢道:“姚大人,尽管后来我父亲没在提携你,我也被你恨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还清了吧?”
姚知府双手死死抓着门框,才控制着没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人一眼。
姚夫人却什么也不在乎了,最后道:“待明儿养好伤,我就带她走……你若不愿和离,就休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