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十分,正是饭点,铺子里人也不多。
师晚招招手,叫那倒霉徒弟带着香过来。
边上有客人笑问:“我说这一上午怎不见你徒儿,原是躲在屋里,忙什么呢?”
师晚眼珠轻轻一转,眸子里凝出些意味深长的笑来:“前儿给她下了任务,这会子应是刚将香制出来。”
“哟,你小徒弟制的东西,等会我得好好瞧瞧。”客人道,“这味道要是不好,可别坏了这醉羞花的名头。”
师晚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醉羞花的名头是这些客人说了算没错,可宋甜甜制得香好不好,得是她说了算。
等那小姑娘颠颠儿用帕子包着东西过来,师晚才知道她弄的是香丸。
这么短的时间,师晚原以为她要弄线香,要么就是香囊,谁知这丫头竟还弄了香丸来。
她拿了工具,取了一粒香丸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倒是闻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药香里参者花香,花香原是很浓郁,但与药材一中和,两者相得益彰,味道反而刚刚合适。
师晚细细闻了片刻,又去取了香炉来,在香炉里加了松灰,又加了烧红的炭,随即将松灰堆成山,在山顶开一个小口,又在小口处放了一个银片来隔火,随即才放了香丸上去。
她在做这一切时,宋甜甜就已经去关了门和窗,暂时叫屋里不透风。
随着师晚的动作,那香的味道也散了出来,清淡的药香过后,便是花香,花香混了药材,收了原本的浓郁,含羞带俏的露出了一点茉莉香来,花香过后就是更淡的果香,甜而甘,并不腻。
有懂的人品出些味道,试探着道:“这是加了白芨、细辛、茉莉、还有陈皮?应是不止。小姑娘,你是不是还加了别的东西?这味道怪独特的。”
师晚没说话,神色淡然,不知对这香满不满意。
宋甜甜拿不准师父的意思,也不敢得瑟,点头道:“还有茱萸、侧柏、蜂蜜。师父……”
她想听听师晚的意见,师晚却一抬手止了她后面的话,去问店中的客人:“诸位觉得如何?”
客人们看看师晚,又看看宋甜甜,尴尬的笑了笑,纷纷说还行。
到底是人家师父教徒弟的,好不好的,她们都是些外人,哪敢胡乱说话?
宋甜甜眼神却暗了暗,她也听了出来,还行的意思就是一般,可以用,但配不上醉羞花的名头。
师晚笑一声,去开了门,送了那几位客人出门,见铺子里没人了,她才道:“好是好,只是欠了主次。”
知道这懒了好几日的师父是打算教徒弟了,宋甜甜忙将沮丧一收,认真听讲。
师晚道:“倘若是线香,你这香或许能用。只你这是香丸,隔着银片燃时,是从下往上……我大概能猜到你这三种味道的主次,这弄成了香丸,到最后收尾的仍是药香,最后的果香反而淡得叫人闻后就忘,只记了这药香。”
宋甜甜要的是先药香,后花香,再果香……
但因弄错了香的种类,然而没能分出主次。
她撇撇嘴,又问:“那这香你觉得如何?能入你眼吗?”
师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小丫头的心思。
她撑着下巴,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要早说是送我的,方才我就该嘴下留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