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杜老板娘道:“前头咱们在幽篁居吃饭,你问我你师父的事,可还记得?”
宋甜甜一时不知她提起这些做什么,便未出声,慎重的点了点头。
杜老板娘见了,才又道:“后来你可曾问过你师父?”
见她摇了头,杜老板娘才正色道:“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提一提。”
听了这话,宋甜甜不由坐正了些,下意识将腰板挺直,道:“您说。”
杜老板娘似乎是十分喜爱她,其中不乏爱屋及乌,见她这般,不由一笑,伸手在她肩上一按,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如此拘谨。”
话音落下,她又沉默片刻,才切入主题,道:“我初遇你师父,是在三年前。她就突然出现,倒在我家药铺外边,衣不蔽体的,后腰到大腿根部那一片血肉模糊。你知道,那样的伤,除非是被动了板刑,不然不会出现那样的效果。”
宋甜甜听得后腰一痛,总觉自己也被打了似的,尾椎骨那一片一阵发麻。
“当时我们也不敢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只将她救了回来。”杜老板娘想起那时的师晚,就忍不住叹气,“醒来后,她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给她什么她吃什么,不说话也不动,跟那皮影似的。”
不知为何,宋甜甜好似亲眼见着了那样的师晚似的,只觉胸口抽着疼了一下,不由得眼眶也红了。
杜老板娘瞧见了,又笑话她:“你这娃娃,听个故事,咋还要哭了似的……”
还没笑完,她又叹了口气:“你是个疼人的,心又好,你师父有你陪着,我也松了口气。后来她大约是想通了,开始对外界的一切有了反应,也会同我们说上两句话。但真正与我们敞开心扉交流,是在半年后……”
老板娘也是那时才知,师晚经历了什么。
她道:“她说得含糊,我与我夫君也听得含糊。只晓得,醉羞花是她母亲的遗物,她一直经营得十分好。但她一个姑娘家,有些事情难免打理不过来,就听了旁人的提议收了个徒弟。”
那徒弟极有悟性,人又勤快,嘴还甜,几乎将师晚当祖宗来伺候。
师晚待自己人是极好的,几乎是倾囊相授,将醉羞花的所有秘方都教给了他。
渐渐的相处久了,孤男寡女的,总能生出些别的情意来,尽管师晚碍于眼光再三推拒,还生了要将他赶出师门想法,却也敌不过对方的甜言蜜语,终究是栽了进去。
可她哪里想到,这个体贴入微,发誓要一辈子待她好的大徒弟,却早已有了家室。
那家室凶悍,登门来闹,却是不闹她与她徒弟之间的事,只闹她醉羞花的东西用了烂脸!
师晚被告上衙门,这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
她那徒弟家中也是做胭脂水粉生意,嫌她挡了路,这才出次阴损的招来,骗了她的秘方不说,还反过来诬告她抄他们家的秘方。
那徒弟还反咬她一口,说她不知廉耻,色诱不成,又威逼利诱,逼得他与她做那些荒唐事。
一瞬间,她受万人唾弃,又在公堂受了刑,铺子关了门,她也无处可去。
她想过死,可总有好心人将她救回来,要她好好活着,活着才能重头来过。
于是她离开了京城,随着商队来了太原,遇见了杜老板娘一家,挣扎着又将醉羞花开了起来,然后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捡了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