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儿听见这话,似乎是笑了一声。
蹲在边上瞧着的宋甜甜觉得她家棠儿姐姐方才定是在心里边将这男子给讥讽了一番,只她涵养极好,再不屑的事,落在脸上的也只是一片沉静的岁月静好,
“我若真出了家,你又如何?”林棠儿撇他一眼,嘴角含着笑,眼中却不见半点表情,“莫非你还随了我一道去不成?”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男人就开了口:“嗯,随你去。”
林棠儿听了不知是被取悦了,还是不屑,嗤道:“可别,回头你家里要知晓是我害了你,只怕还要闹得我出了家也不得安宁。”
林家同蔡家比起来,当属蔡家是高门。
人人都说当初林棠儿嫁到蔡家去,那是攀了高枝儿,羡煞了旁人。
可林棠儿却明白,蔡家同叶家一样,越是高门那规矩礼教才是越严苛。同样的,勾心斗角的事也是一样不少。
叶娴曾与林棠儿说:“叶家还有你太外祖父撑着,底下人不敢明着造次。蔡家不同,蔡老爷子亡故多年,剩下蔡老夫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好好的清福不享,非要攥紧了内宅里的大权。偏偏她越老越不中用,人糊涂,目光也浅,蔡家落在她手中,定是要完的。”
林棠儿同蔡家二小姐是闺阁好友,有时候免不得要听她多嘴说一句话家里的事情,知晓她们家过得是个什么日子,也曾犹疑到底要不要嫁。
可她也明白,自打她太外祖父辞官归隐之后。她外祖父在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他父亲上头还压着人,倘若与蔡家联姻,于三家而言都是好事,她也不必入宫。
她将这些话与叶娴说了说,叶娴却道:“那是你父亲和外祖父的事情,哪用得着你操心?我教养你,并非要你入高门,为你父亲行方便。是叫你明事理,往后便是嫁与草莽匹夫,你在夫家也立得住脚,不至于叫人欺负了去。”
听了这些话,林棠儿又生了不想嫁的想法。
只后来在书院遇见蔡司礼,这人远远的不敢上来,站在不远处,叫朋友推搡着,脸红了,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到最后被闹得受不住,实在是没了法,才期期上前,话也不敢说,只将东西往她怀里一塞就跑了。
待人走远了,林棠儿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才见是她一直在寻的建盏,是准备送给他外祖父做寿礼的。
她只与蔡家三小姐提过一嘴,哪里想到就叫他们寻了来。
后来蔡三小姐悄悄与她说:“你别看我二哥哥当时镇定不已,送了就跑。其实他转过身后,就一直问小厮,你是什么表情,可有厌烦,可有将礼盒拆开,可有开心?”
林棠儿就想,难怪那日跟着蔡司礼的小厮总回头看她。
再后来,林如海与蔡国公闹得难堪,两家势如水火时,他们在书院又遇见过一回。
这回他倒是敢开口了,只垂头丧气地站在她跟前,认错似的:“我不知我父亲会……会在你及笄时……下聘。趟、倘若我知道我们两家是为你……解难,我定会拦着他不让他去……”
林棠儿看着他,也不说话,他腾地就白了脸,后面的话险些就说不出口了。
后来又憋了半响,才吭哧吭哧道:“原、原本就是合作,所以这门亲是不作数的。你放心,我自会与我父亲说明白,不叫你为难。”
说罢,他又后退一步,冲林棠儿一拜,话也不让人说一句,匆匆就跑了。
次日,林棠儿就自蔡三小姐嘴里听说,蔡司礼家去后就与他父亲闹了一通,据说那是他头一次反抗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