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顿时没了兴致，将衣裳放回托盘，再没看一眼，边上那只绣花鞋更是看都没看，径直坐回了她祖母身边，话也不说一句，只管吃东西。

李老爷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不悦，若非这是在老夫人院里，他定是要动怒的。

他默了好一会才压着火气道：“怎这副表情？莫非是不喜欢？爹从前也没给买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李老夫人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偏就是不说，只冷笑了一声。

李媛就撩起眼皮来，看了她爹一眼，笑道：“父亲，你求人办事也忒没诚意了。且不说我，就祖母这两年瘦得厉害，你难道不知道的？倒是小姨，这两年没少发福的，那衣裳给她穿倒是合适。”

她终是没忍住，冷笑道：“既是给小姨的东西，你又何必拿出来恶心我？别回头没将我恶心死，倒给小姨膈应死了！”

李老爷脸上一片尴尬，没想到这小心思还是叫她给看出来了。

他以为自己从未关心过这个女儿，偶尔露出一点好来，她定是要欣喜若狂的，看见衣裳也只会猜是当爹的糊涂，不知女儿穿衣尺寸，不会发现那两身衣裳并不是给她做的。

谁知她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失望多了，就不会再抱有希望。

李老爷心知肚明这件事是他自己做得不对，可到底是个长辈，不忍面子一次又一次被挑衅，明知不对，也要一拍桌子发火：“好心给你东西，你不要就罢了！竟还这般同我说话，上了这么久的学，那些规矩礼仪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规矩礼仪我是不敢忘的，”李媛早没了那个耐心陪着他演戏，一甩帕子起身道，“可常言也说了，父慈子孝、父慈子孝，那也要父慈子才孝！你呢？这些年可管过我死活？！可问过我一句在府中过得好不好？可有一日去拜祭过母亲？！”

她见李老爷怔在原地，又冷笑一声：“这就答不上来了？既是如此，你也别来我跟前恶心我，我不过是暂住这家里。等回头祖母养好了身子，我也不用你来赶，我自己便搬了出去，再不与你往来！”

说到这里，她也忘了李老爷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只顾着生气，摔了帕子就走。

李老爷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瞧着她离去的背影，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想追上去骂一句时，就听老夫人道：“亏得那女人愿意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送人……怎么，李淳那小蹄子在方家出事了？”

她这样一提，李老爷瞬间又冷静下来了。

他重新坐回凳子上，期期看着老夫人，道：“母亲……”

才开了口，就被老夫人打断了：“你想也不要想！倘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就当今日不曾到过我院里来，往后也再不要在媛儿跟前提这件事！”

李老爷却是不明白当母亲的一片苦心，又霍地站起身道：“母亲你也忒偏心了！媛儿是你孙女，淳儿难道就不是的？如今她在方家过得水深火热的，她一个当姐姐的，难道不该管一管？”

“我偏心？”老夫人叫他这般倒打一耙，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淳儿是你姑娘，媛儿难道就不是？你为了生意，要将媛儿推进火坑。李淳那蹄子不知廉耻，抢了姐姐的未婚夫，你们又要媛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李淳那小蹄子在婆家出了事，过得不好了，你们又要媛儿去接她的难？还要反过来说我偏心？”

李老爷自知理亏，被母亲怼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