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瞧着,越发觉得这里头有文章。
她想及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没着急离去,站在边上等着。
而此时,蔡司礼并不知林棠儿亲自来了,仍以为进来的是蔡国公,便躺在小榻上起也未起,只拿着早上膳房送来的水果一上一下的抛接着玩。
闻听脚步声,淡淡道:“您就别费力了,我的想法不会变。您若不放心,最好将我关到死……”
“什么想法?”林棠儿走上前问。
蔡司礼一惊,手一顿,那果子落下来,狠狠砸了他一头。
这会子他也顾不上疼了,忙自小榻上弹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棠儿……你、你怎么……”
他见了人太惊讶,一时语无伦次。
尤其是见她妆未梳,衣裳胡乱穿着,脸上还一片憔悴,更加惊讶了。
林棠儿深深看他一眼,上前挨着他在小榻上坐下了:“听闻云烟投了井,这两日又没你的消息,我就回来了。”
她嘴里不说担心,脸上却满是担心。
从前不觉得,如今见了人,她才恍然明白,原来思恋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将人狠狠抱一抱才能缓解内里的难受。
蔡司礼见了她,本来还是十分欢喜的,可一听到那句“听闻云烟投井了”时,他顿时一颗心都沉了谷底。
他看着眼前的人,满心都是喜爱,只想将人抱住,替她系好衣裳,替她拢好鬓发,将头埋在她小腹间,同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说说话,哪怕他现在还什么都听不懂。
可他想起没了命的云烟,想起那些走私官盐,丢了不知多少性命的人,想起蔡国公同他说过的话,一颗心都凉了。
蔡国公说过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算蔡家被抄了家,咱们谁也跑不掉!林棠儿跑不掉,你的孩子跑不掉,就算护了她们一辈子,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罪臣就是之后!”
蔡司礼满心痛苦,只觉咽了黄连,苦涩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心肺,苦得他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你怎么了?”林棠儿见他见了自己非但没有高兴,脸上还一片凄惶,一颗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出什么事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云烟果然不是死于意外,对吗?”
蔡司礼张了张嘴,凄楚地看着她,半句都说不出来。
告诉她什么?
他父亲贪污,还在暴露后,利用自己儿子身边的人销毁证据?
还是跟她说,他因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决定大义灭亲?
无论是哪一个,蔡司礼都不想跟林棠儿说。他想,既然林棠儿当初是干干净净来的蔡家,那她离开时也要干干净净的!
他们的孩子也不能是罪臣之后!
沉默许久之后,他将嘴里的苦涩咽下去,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你怎么就这样来了?坐过来些,我替你拢一拢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