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宝儿还想再劝两句,但见李乾瑞悄然同她摇摇头,就知道这是个倔老头,连爱徒李乾瑞都劝不过来,只怕她这个不受待见的更不可能劝了。
“前辈既然不愿意下山去,但您这身体还是要保养的,”祝宝儿只好给他留了医嘱:“您这是积年的旧伤,轻易不要动怒动气,尤其不能随便用武,方才晚辈说的这几种,任何一样都会加快您的旧伤发作,让您受尽折磨。”
瞧这老头的样子,祝宝儿一看就知道他绝对是经常生气的那种。
气大伤肝。
方中正不想看她,更不想听她说话,别着头,半眯着眼,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唉,倔老头。
祝宝儿把药拿出来,仔细分好了类别,嘱咐方中正每日熬一帖喝,又留下一些干肉干菜,才提出告辞离开。
下山的路比上山省力多了,但因为山路太陡,李乾瑞反而不敢让祝宝儿走,说什么也要背着她下山。
他们站得高,看得也更远,远处的天边已经略微有点露白了。
“宝儿,我带你去看日出好不好?”李乾瑞忽然开口。
“好啊。”
背上的人轻轻的回应他。
李乾瑞觉得心里很温暖,就像寒冬腊月里吃了一壶烧酒一样,烧得他的咽喉和胃部都是火辣辣的。
夏日的朝阳升起得很快,他们坐在微凉的山中,看着月亮消失在山林之中,又看着东边的天从开始露出鱼肚白,到绯红的胭脂红吐露,再到一轮红日远远挂在天边。
祝宝儿和李乾瑞坐在悬崖的最边上,四条腿悬在崖上晃悠,两人相互依偎,靠坐在一起。
其实是李乾瑞抱着祝宝儿,祝宝儿贴着李乾瑞,他怕宝儿坐不稳,掉下去了。
“我觉得你师父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你小时候跟他学武,肯定受了不少罪吧?”想起那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祝宝儿就觉得一阵后怕。
她这个现代人,看惯了大家面上一团和气的装模作样,忽然看到个只会瞪眼吓人的,属实是有点惊恐。
好在,在方中正面前她没有露出半分惧色来。
“其实师父就是严厉了一些,”李乾瑞觉得她的手有点凉,故而把她的手伸到自己心口去:“我师父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面冷心热,他面上冷得要死,又凶又可怕,但其实内心特别软。”
祝宝儿的手暖乎乎的,她靠在李乾瑞的肩膀,安静地听着李乾瑞将他的故事。
“我记得师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因为淘气被养母收拾了一顿,那时候是夏天,关着身子,满个背上都是血痕,我又是个皮厚的,刚挨了打就活蹦乱跳的跑,撞在师父的身上,师父见我一背的伤,还没心没肺的,心疼得很,不顾我的挣扎强行把我按在地上上药,还把我骂了一顿。”
骂的那些话当然都是粗鄙难听,李乾瑞已经忘了骂的什么,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就觉得师父是个非常慈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