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今天有点发烧吧,容易想起一些事情。”薄衍琛敛起眼睫,慢慢把脸庞转向另一侧。
云皎很想问问是什么事情,但觉得薄衍琛或许不愿意讲。
让一个宛如天上星的影帝难受成这样,他也怕自己听了薄衍琛的经历会抑制不住地心疼。
“偶尔而已,只是偶尔。”薄衍琛重复道。
“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和雷声。”
云皎察觉到薄衍琛有倾诉的冲动,于是继续安静地坐着,握住他的手。
“你知道我第一部出名的电影吗?”薄衍琛问。
云皎点点头:“我记得,但还没有看。”
“当时的导演,编剧,剧本,甚至主角团配角团都是经过我母亲过目的,她找遍了所有关系把能找到的最好的阵容组起来,就为了让这一部成为我演戏的第一个出发点。”
“直接把我抬到顶端,这就是我的出发点。”
还是儿童少年时期就被赋予这样巨大的压力,云皎仅仅是听着都觉得呼吸困难。
“还记得当时拍那部戏的时候,我的角色是偶尔孤僻阴沉阴晴不定的小孩,其实挺符合那时候那会儿我的性格。”
薄衍琛侧着头看窗外,藏蓝色的眼眸映着外面淅淅沥沥往下坠的雨水细针。
“但是还不够,她要我演得更细致,她说在我眼里看不到人物的变化,看不到人物的内心。”
“那时候剧组没一个不是夸我的,只有她表面温温柔柔,回到家里看着我只有满脸失望。”
“家里的老一辈都已经定居国外,那时候大得看不到边的庄园里只住着我们三个人。”
薄衍琛慢条斯理地说着,转过身仰头看坐起来的云皎。
天幕浅浅划过一条闪电,衬得他眼眸更亮,只是这次没有轰鸣的雷声。
“她要我先澄澈干净,然后破碎。”
“像玻璃珠摔在地上。”
“那时候哪里听得懂这种话,只是觉得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了,还是得不到母亲的认可。”
“但是更想不到的,还是……”
薄衍琛笑了一下,云皎觉得指尖发冷。
那笑是毫无温度的,带着点恨意的。
“她骗我去玩玻璃珠,实则是把我关在山上庄园的一栋小阁楼里。”
“那天傍晚也是下了这样的暴雨,阁楼房间的窗户太重推不动,雨全都洒进来,雷声和雨点一样连绵不绝。”
薄衍琛的语气很平淡,但云皎难受得好像心脏都被揪紧,只有他知道刚刚薄衍琛是怎么抱着自己的腰,抑制住自己颤抖冲动的。
房间安静下来,雨声还不愿意停,云皎默默地抹开眼角的湿润。
“都已经过去了,先生。”他低下头,一边低喃着一边吻过alpha的额头和鼻梁。
“不要害怕呀先生,我在这里陪着你,我们一直抱在一起就好了。”
薄衍琛愣了愣,伸手捏着云皎的后颈咬上对方的唇珠。
“嗯,我知道你在这里。”他说。
滚烫的温度在两人身体间传递,亲着亲着就又抱在了一起。
薄衍琛咬得有点狠,即便整个人已经在发热,似乎还是想不要命地从云皎那里汲取更多的热度,尝到云皎舌尖的铁锈味后瞬间收敛了一些,轻轻将那点血扫去。
先生是在害怕吗?云皎莫名这么想。
他感觉自己要被拥抱被亲吻到窒息了,仿佛自己是救命的浮木,好像只有他能救得了薄衍琛。
外边的雨几乎要停了,逐渐变小,房间带着点雨后的潮湿,云皎被薄衍琛抱着也有些热起来,亲吻和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味。
“你要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后来云皎迷迷糊糊听见薄衍琛在自己耳边这么说。
“只有你在,我才不会这么难受。”
“不会那么难受得要死掉。”薄衍琛反反复复在云皎耳边说着。
…………
第二天早上云皎还是六点多就醒了,发现自己跟薄衍琛像两条麻花一样奇奇怪怪地抱在一起,身上还有点闷热的湿润。
薄衍琛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不得不说alpha的身体素质就是比较好。
被薄衍琛紧紧禁锢着没办法离开,云皎便伸手把旁边的手机抓来,把昨晚的情况和唐谨说明了一下。
怕自己的声音把薄衍琛吵醒,云皎选择打字。
唐谨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唐谨:我猜到采访完他可能会不对劲,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是我失职了没提前提醒你。
唐谨:多亏了你啊小云皎,这是薄衍琛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创伤。
云皎:第一次?
唐谨:是的,还记得当初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吗?其实是能感觉到他遭受过创伤的,但具体的问题一直没办法让薄衍琛说出来,连催眠都不行。
云皎:昨晚听到的时候,我也觉得是很严重的创伤。
唐谨:他的一切表象都是心理创伤的遮盖布,而现在,只有你才能掀开这一层遮盖布。
只有云皎可以。